沈砚身法卓绝,抱着一个人依旧辗转腾挪,如履平地。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苏晚照,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却异常明亮,正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捕捉每一丝空气的流动。
“地脉……乱了。”苏晚照轻声说,气息有些不稳,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沈砚的颈侧,“他不是引爆了地脉,而是扯断了这里的地脉灵枢。鬼涎谷那边的‘黑芽’虽然缩回去了,但被强行撕裂的口子,不会那么容易愈合。”
她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沈砚心中炸响。
他原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现在看来,他们不过是掐灭了导火索,却把整个火药桶的盖子给掀开了。
一个失控的地脉节点,比一个精心布置的杀阵要可怕百倍。
苏晚照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续道:“别担心,地脉自我修复需要时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它彻底暴走前离开这里,然后……想办法把这个烂摊子捅出去。”
沈砚心头一沉,捅出去?
谈何容易。
裴怀瑾身为山长,德高望重,谁会相信他竟会犯下如此滔天恶行?
他们手中唯一的证据,就是一支破损的玉笛和一个神志不清的林疏月。
而苏晚照自己,更是背负着“不祥”的污名。
思绪飘转间,他们已经冲到了墓道尽头。
那扇由藤蔓封死的石门,此刻大敞着,曾经纠缠如巨蟒的藤蔓已经全部枯萎,化作一地灰败的草屑,踩上去发出枯叶碎裂的“沙沙”声。
一股阴冷的风从洞口倒灌进来,带着潮湿的泥土腥气,夹杂着腐叶与苔藓的霉味,扑在脸上,冰凉刺骨。
沈砚抱着苏晚照,一步跨出了古墓。
眼前豁然开朗,然而天色却比他们进来时更加昏暗。
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厚重的铅云,黑压压地翻滚着,像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浓墨,压得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水汽,黏在肺里,挥之不去。
“天变了。”苏晚照喃喃道。
她挣扎着从沈砚怀中下来,右膝的剧痛让她差点再次跪倒,被沈砚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站稳身体,目光越过眼前萧索的树林,望向远处鬼涎谷的方向。
那道诡异的“黑芽”的确消失了,但整个山谷的轮廓却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愈发狰狞。
山谷上方的云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仿佛天空被破开了一个窟窿,正有什么东西要从那窟窿里挤出来。
山谷中的阴影也不再是静止的,它们在蠕动,在起伏,像是某种巨兽蛰伏于地,正缓缓张开它的喉咙。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吹得苏晚照的发丝狂舞,抽打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刺痛。
风声灌入她的右耳,尖锐而刺耳,而她的左边世界,却是一片永恒的死寂。
这种一边喧嚣一边沉寂的感觉,让她一阵眩晕,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倾斜。
沈砚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
“没什么。”苏晚照摇了摇头,强行稳住心神,“只是风有点大。”
她忽然想起在墓中看到的幻象,裴怀瑾那句“必以万心燃灯,接你归家”的誓言。
他要接的,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还是说,裴云舒的魂魄只是钥匙,他要打开的,是一扇通往更深、更黑暗地方的门?
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苏晚照的脸颊上,她抬起头,又一滴、两滴……冰冷的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然后迅速变得密集。
雨滴砸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寒意,顺着眉骨滑落,混着血污,流进嘴角,有淡淡的铁锈味。
“下雨了。”林疏月抱着玉笛,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晚照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
左耳的寂静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而右膝的刺痛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此行的代价。
她赢了这一局,却好像输掉了更多。
远方的鬼涎谷,在愈发狂暴的风雨中,轮廓变得模糊而诡异,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无声地等待着,准备吞噬一切敢于靠近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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