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禅国祭坛的夜风裹着露水打在苏晚照颈后,凉意如细针扎进皮肉,她下意识缩了缩肩头,却仍伫立不动。
三百卷《活脉灵典》静卧高台,封面上的呼吸纹路随山风明灭起伏,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生灵,在窒息中挣扎吐纳。
月光斜切过经卷边缘,泛出青白微光,纸脉深处似有血丝蜿蜒游动,无声诉说着被封印的痛楚。
这是她第三次站在祭典前夜的祭坛边缘——前两次,她只是观礼的医徒;这一次,她必须亲手点燃那盏不该亮起的心灯。
可当共情共鸣术在昨夜彻底觉醒时,她触到了那些纹路里的温度——不是归位的安宁,是被封印千年的恐惧,是皮肉焦裂前最后一声闷哼,是灵魂在火舌舔舐下蜷缩成灰烬的战栗。
“晚照姐姐。”小卷的纸蝶从她袖中钻出来,翅膀扑簌簌地颤,沾着《幼脉经》残页的墨香,那气味像陈年的药渣混着雨水,苦中带涩,拂过鼻尖时竟让她眼眶一热。
“你指尖抖得厉害。”
苏晚照低头,发现自己的食指正不受控地轻颤,像被谁攥着去触碰什么烫手的东西。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灼热正从记忆深处蔓延上来,烧得指尖发麻,仿佛已经提前感知到了火焰的温度。
她闭眼,将掌心按在最近一卷《胎息论》上。
掌心与纸面接触的刹那,一股冰凉的震颤顺着指骨窜上脊背,共情共鸣术如蛛网般漫开——刹那间,万千细碎的哭声涌入脑海。
有垂暮老者的呜咽,沙哑得像枯枝刮过石板;有少年郎的哽咽,夹杂着断续的咳嗽;还有婴孩般的抽噎,细弱如风中蛛丝,全是同一个调子:“别烧我……别烧我……”那声音不是从耳中传来,而是直接在颅腔内震荡,带着焦糊味的幻嗅,让她胃里翻涌。
“他们怕火。”她睫毛剧烈颤动,喉间发紧,像被人扼住咽喉,“可更怕被遗忘。”
“所以才要缠在经卷里啊。”小卷落在她腕间,翅膀轻轻蹭过她掌纹,那触感轻如一片落叶,却留下一道温热的痕迹,“当年药禅国的医官们被诬陷为妖道,抄家时把毕生心得写进灵典,想着哪怕被封被烧,总有人能记住他们治过的病、救过的人。可一烧,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没了。”
苏晚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舌尖抵着伤口,咸腥中带着一丝铁锈般的回甘。
她突然咬破舌尖,让滚烫的血珠坠在《胎息论》封皮上。
血珠触纸的瞬间,发出极轻的“滋”声,像雨滴落进热锅,随即没入呼吸纹路。
刹那间,哭声陡然拔高,又在瞬间平息,像被人轻轻捂住了嘴,只剩余音在颅骨内嗡鸣。
“我记你名。”她对着经卷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苏晚照,记下《胎息论》主笔医官陈守仁,记下他在大疫年用青蒿汁救了三千孩童,记下他临终前在牢里咬破手指写经……”
经卷的呼吸纹路突然亮得刺眼,金光如脉动般跳动,小卷的翅膀也泛起金光,洒下的光尘落在她肩头,暖意如春阳拂面。
“晚照姐姐,你这是用心头血立契呢。”小卷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总得有人记得。”苏晚照抹去嘴角血迹,指尖留下一道暗红,目光扫过整排灵典,“他们不是祭品,是火种。”
义庄偏房的炭盆快熄了,灰烬中仅余几点暗红火星,像垂死的眼。
沈砚靠在草席上,铜丝缠着手腕上的药灰,每画一道符线都要停顿三息,指尖的颤抖几乎让线条歪斜。
他的指尖沾着黑血,那是青奴灯油与自身精元交融的毒,腥臭中带着腐木的气息,每咳一次,肺里就像被刀割一次,喉咙泛起铁锈味。
“沈砚。”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动,像纸页翻动,又像虫足爬过枯叶,抬眼便见墨息的黑雾凝成幼兽轮廓,前爪搭在他膝头,触感虚浮却带着阴寒,“假死……才能活。”
沈砚的手顿住,铜丝在药灰上压出深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什么假死?”
黑雾里浮起画面:一座浮空塔内,银袍观测者将光流接入“数据虹吸阵”,阵眼处刻着“第7号位面·知识收割·进度87%”。
那光流的源头,分明是药禅国祭坛下方的土地,像大地被抽血,脉络在黑暗中发烫。
沈砚瞳孔骤缩,耳边仿佛响起低频的嗡鸣,那是知识被剥离时的共振。
墨息的声音像碎瓷片摩擦:“收割者要的是灵典里的知识。他们不在乎医官的残念,只在乎能提取的‘有效数据’。你做的共鸣匣……会把真灵典的波动引过去。”
沈砚的指节捏得发白,药灰簌簌落在铜匣上,扬起细尘,呛得他喉头一紧。
他想起苏晚照的话,想起她指尖的血,想起那些在火中哀鸣的灵魂。
“晚照说过,真灵典不能烧,也不能被拿走。”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如砂纸磨过。
“所以要让他们以为……灵典烧了。”墨息的黑雾突然渗入铜匣接缝,冷意如蛇游走,“用假经引火,用共鸣匣伪造波动。等收割者以为数据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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