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扒开泥土的瞬间,地面如腐肉般裂开一道缝隙。
黑水滴落,泥土腾起焦烟,仿佛大地在无声嘶吼。
沈砚踉跄后退,脚跟撞上柳婆子坟前的残碑,寒意顺着石面直窜脊背。
风停了,虫鸣断了,连自己的呼吸都像被那黑雾吞去半截。
唯有那手指,一寸寸往外挣动——肿胀发紫的指节扭曲如枯根,指甲掀裂,黑泥从中汩汩涌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坟的深处,用她的骨头当梯子,往上爬。
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女人的泣诉——那声音像是从地缝里爬出,又似在颅骨内低语——三百二十二道声音,三百二十二种绝望,在他体内交织,尖啸。
“……疼……”
“……我的孩子……”
“……别过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墓碑滑倒在地。
石面寒气刺骨,透过单薄的衣衫直透脊梁,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尾椎爬进骨髓。
颤抖的手探入怀中,摸索着那个冰凉的黄铜匣子——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着久藏于体内的体温,却又冷得像刚从冰窖取出。
匣子打开,一卷写满了字的灵纹纸滚落出来,纸面微黄,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字被反复描过,边角已磨出毛边。
那是他日日夜夜记录下的,关于苏晚照的一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句无意识的梦呓。
指尖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触到她呼吸的温热,听见她低语时唇齿轻启的微响。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一句话上,那是她陷入彻底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的音节:“草蝶……不会死。”
这五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眼,直抵灵魂深处。
喉头一紧,鼻尖泛起酸涩,他几乎能闻到那烙铁灼烧皮肉时腾起的焦味。
“你说的,我都记着。”沈砚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不堪,“你说草蝶不会死,你说要救她们……现在,你睡着了,换我来。”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将食指咬破,温热的血珠瞬间涌出,滴落在灵纹纸上,晕开成一朵朵暗红的小花,带着铁锈与生命交织的气息。
他翻过纸卷,在那空白的背面,用自己的血,一笔一画地写下誓言:“现在,换我当你的系统。”
血字落成的刹那,前所未有的剧痛自心口炸开!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网在他体内猛然收紧,那三百二十二道残魂不再是混乱的杂音,而是在这血誓的牵引下,以他的心脉为核心,迅速编织、链接,形成了一个精密而恐怖的共鸣结构。
每一道魂魄,都是一个记忆的节点;他的心脏,则成了所有记忆的中心。
他,在此刻,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形记忆锚”。
就在此时,地穴入口处,青鸾的身影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风从地穴深处涌出,带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腥,拂过她的衣角,却吹不动她半分。
她静静地站着,手中那根曾缠绕过苏晚照手腕的银丝,此刻正紧紧勒在她自己的掌心,将那两个血字——“青禾”,印得更深,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指尖早已麻木,血珠顺着掌纹缓缓滑落,滴在脚边枯草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黑雾自地穴中翻涌而出,像有生命的触手,试探着缠上她的脚踝,冰凉滑腻,如同腐烂的藤蔓。
她没有动,只是缓缓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被沈砚护在怀里的苏晚照。
她的眼神复杂得如同万丈深渊,有怜悯,有嘲弄,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许。
“你以为你在救她们?”她对着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低语,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天真……你只是在重复我的路。”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手,五指成爪,没有丝毫犹豫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然后,在皮肉撕裂的闷响中,她将那只刻着“青禾”血字的手掌,狠狠按进了自己的心口!
“啊——!”
痛苦的嘶吼并非来自她的喉咙,而是来自她体内那只与她共生多年的本命蛊。
逆行的蛊力被这决绝的意志点燃,幽蓝色的火焰瞬间从她心口窜出,将她整个人吞噬。
火焰无声燃烧,却带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她没有倒下,而是在那蓝火中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光束,如流星般射入地穴深处,投入那片最浓重的黑暗。
那是她最后的反击,也是最疯狂的赌局:以自身为饵,将自己一生最深刻、被“青禾”这个名字所标记的所有痛苦与执念,献祭给那贪婪的原始菌株。
她要用这被命名过的、最极致的痛苦,让那怪物尝一尝消化不良的滋味,让它在吞噬中过载,在过载中崩解!
“不!”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是阿眠。
她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带着铁锈与咸涩的气息。
她猛地挣脱旁人的搀扶,疯了一般扑向沈砚,一头撞在他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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