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替身便如投入烈火的飞蛾,被黑潮彻底吞噬、分解、抹除。
与此同时,苏晚照的脑海中,一幅温暖的画面正在飞速褪色:同样是一个雨夜,师父将温暖的外衣披在她瘦小的肩上,用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说:“阿芜,记住,医者仁心,但行正道,莫问前程。”那份掌心的温度,那句话语的余音,那个身影的轮廓……在替身消失的瞬间,从她的记忆里被永远、彻底地挖走了。
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因为那一部分心跳,已经随着师父的身影,永远沉入了黑暗。
“唔!”沈砚从被清除的危机中惊醒,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苏晚照那双骤然空洞了一分的眼眸。
那是一种失去了某种至关重要之物的茫然与冰冷,看得他心脏猛地一抽。
他发疯似的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嘶哑地吼道:“别再用了!苏晚照!别再用了!”
苏晚照却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神情平静得可怕。
她的指尖,那闪烁着不屈意志的银丝,已经缠上了自己颈侧的动脉,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如同寒霜爬上神经末梢。
“他们删我一次,我就织一次。”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绝,“命可代,爱不可代……师父的温暖,青禾的笑,那些姐姐们的嘱托……这些都不可代。可若连‘我’这个承载记忆的本身都被抹去了,这世上,还有谁来替她们说话?”
话音落下,她以左手掌心的医徽为梭,引动着缠绕在颈侧的织命丝,毫不迟疑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这不是自尽,而是一种更为疯狂的献祭。
银丝深入血肉,传来筋膜撕裂般的剧痛,竟从她跳动的心脏中,硬生生抽出一根与众不同的、闪耀着淡淡金光的丝线——那是她作为“第七代代行者”,被医盟烙印在生命本源中的原始命线!
金线上,密密麻麻地篆刻着无数被医盟删除、被世人遗忘的名字,触之微温,仿佛仍在呼吸。
苏晚照高举着这根金色的命线,对着天空,猛地一划。
“铮——”一声脆响,仿佛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弦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连灵魂都在共鸣。
金线当空炸裂,化作漫天光雨,纷纷扬扬地洒下。
每一滴光雨中,都清晰地映照出一个曾被无情抹去的面容,她们或哭或笑,或悲或喜,此刻都带着解脱的宁静,望向那个为她们正名的女子。
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香气,像是旧日庭院里的桂花,又像是战火中未曾熄灭的药炉余温。
远处天际,第一缕晨光艰难地刺破了厚重的云层,为这片疮痍之地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晚照的问题落下后,风停了,雨住了,连地底的震颤也仿佛屏息了一瞬。
沈砚没有回答第二次,只是缓缓跪了下来,将额头抵在她的影子里。
就在这死寂之中,苏晚照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悲喜,唯有一线决绝的光。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那震颤不休的茧渊深处,双臂张开。
周身的银丝如九天银河般倾泻而出,在她面前疯狂交织,织出了一面顶天立地的巨大石碑。
当那根金线炸裂成光雨时,苏晚照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千万双眼睛正透过那些光点注视着她。
镜头随之上升,穿过云层、大气、电离层……最终定格在一片漂浮于星轨之间的幽暗殿堂。
这里没有门窗,只有无数悬浮的石板,铭刻着历代代行者的编号。
而此刻,其中一块正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咔嚓!”一声裂响贯穿虚空。
石板崩裂处,并非慢慢浮现文字,而是猛地喷涌出血焰般的符文!
第一个字“阿”炸开时,整座观测殿的灯火齐灭;
第二个字“芜”升起时,所有沉睡的代行者石碑同时震颤;
第三个字“在”落定时,一道不属于任何纪元的声音响彻寰宇:
“她——还——在——”
声音不是来自石板,而是来自那三百二十二个被光雨唤醒的灵魂集体呐喊。
与此同时,巨碑在废墟中巍然矗立,碑上,三百二十二个名字逐一浮现,清晰深刻,而在所有名字的最顶端,是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青禾。
巨碑成型的刹那,地底最深处的胎衣层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轰然崩解!
一道积蓄了数百年怨念与力量的血色光柱,猛然从地心冲天而起,撕裂云层,贯穿星河。
那光柱以撕裂苍穹之势升腾,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间积压了数百年的冤屈与不甘,尽数宣告于星海之上,其势煌煌,无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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