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萧尽霜和白玦在店里出来时,天边的云层早已被金辉穿过。
未等枝头的鸟雀从绒羽中苏醒,尖利的惊叫声撕裂了这份清晨的寂静。
那声音来得太猝不及防,夹杂着颤栗从居民楼中窜出来,甚至惊飞了还在树上栖息的鸟雀。
萧尽霜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带,确认证件还带着便让白玦跟着去,虽不是值班期间,但经验告诉他——那不是普通的惊叫。
声音是从方才的麻辣烫店楼上传来的。
这是一条老式街道,下面一层被建成了商铺,楼上则是居民楼。居民楼的大门没关,只有一条楼梯进入通道。
二人顺着声音来到了三楼,只见写着301的大门敞开着,一名身穿校服的女生瘫坐在地上,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双手颤抖地举着电话,然而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一直在说“死人了”“有人死了“。看地上的工具和服装,应是开锁师傅。
见男人是在报警,白玦接过了电话向对面说明情况,得到确切的回复后便挂断了电话。
由于不能破坏现场,萧尽霜只能从门外观察里面的情况:
透过大门,只见一名身形异常消瘦的青少年脸色蜡白,双眼圆睁悬挂在房檐上,感觉风一吹还会随着晃动,房间里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个翻倒的凳子孤零零地躺在角落,像是目睹一切的哑巴证人。
白玦朝穿着校服的女孩蹲了下来,轻声开口:“别怕,那边的‘叔叔’是警察,我们是来帮你的,里边的是你家人吗?”
瘫坐在地上的女孩点了点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弟弟…”她的声音哽咽,吞吞吐吐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白玦见状伸出双手,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扶你起来好吗?地上凉。”
女孩睫毛颤了颤,眼睛通红,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伸出了双手借着他的力道慢慢地站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我…我叫曲茜楠…他,他是我弟弟承哲…”
白玦见此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曲茜楠,又快速用纸巾叠出了一个纸鹤递了过去,温柔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曲茜楠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声音如蚊:“我学校要交的资料忘在家里了…家里没有给我配钥匙…弟弟抑郁症在家里休息一年多了,一直有自杀念头,平时都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家…我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开,给家里人打电话都没有接…但是我又赶时间回去交就找来了开锁师傅,进来就看到弟弟上吊了,没想到…”说完拿出了她的手机递给了白玦。
他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拨出电话没有回应。
他不由皱起眉头再次按下备注是爸爸和妈妈的手机号码,无一例外都是挂断。
白玦拿着手机趁这个机会将萧尽霜拉到了楼梯口,这个位置不仅可以很好地观察楼梯间和房子外面的情况,还可以拦截住唯一的通道。
白玦贴着他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个姐姐,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她吃惊时面部表情时间持续很长,看似一直在哭,但眼神却一直在观察,还有,她面部肌肉动作太协调了,这不像是一个弟弟刚去世的人该有的反应。在提到她弟弟死了的时候嘴角上扬了,她在暗喜。”
“带她回队里。通知家属”萧尽霜朝楼下方向说道,那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说来也巧,局里安排的人已经赶到了,其中还包括张年。
其中一名女警走到曲茜楠面前,“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双手拽紧了校服边角拒绝道:“我学校还要急着交资料…”
分明是七月的天热得像蒸笼,她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袖校服,领口扣到最顶,在一群人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请协助调查。”女警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平静,声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曲茜楠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泛红的眼角,却久久不见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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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勘查工作完成得很快,没有其他人入侵的痕迹,张年根据受害人胸腺温度19度计算出了死亡时间大概在3-4小时以内,不仅如此,他在受害者身上发现了抵抗伤,指甲还残留了部分皮肤组织。
同行的警察简单询问了一下开锁师傅做了笔录,便让他先行离开了。
各种证据都指向曲茜楠——这场“自杀”闹剧的唯一导演。
回去路上,白玦有些摸不着头绪,因为入户门太窄和安抚情绪的缘故,他其实并没有过多去查看现场情况,“不对啊,你为什么知道是她干的?”
“你见过有人吊死自己脚垫一下就能碰到地面。”
萧尽霜以为是自己说的太简短对方没听懂,认真解释道:“正常吊死的尸体脚部状态应该是悬空或者是半悬空的,因为人在上吊的时候身体会本能性寻找落脚点,但他的脚部状态并不符合这一点。地上虽然有踢翻的椅子,但是这个高度不足以需要椅子,他只要垫个脚就能够到地面。还有,上吊时头部重力作用会让勒痕呈v字形,他的脖子上的勒痕过于平整,是人为,现场也是伪造的。”
车内出奇的安静,萧尽霜感到有些意外透过后视镜——
那个聒噪的人此刻正蜷在后座的一角,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早已将外头的声音尽数隔绝在了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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