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欲宗上下都沉浸在一种愈发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
万欲大典的筹备工作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各色装饰开始点缀上欲宗的亭台楼阁,悬浮的廊桥挂上了流光溢彩的纱幔,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庆典的独特灵气馨香。
归涯院书房内的公务量肉眼可见地减少,大部分基础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多是些需要最终确认和协调的核心事宜。
赵归涯在林半夏的精心调理和楚安芷的严密监督下,终于也是可以下地到处溜达了。
虽然楚安芷她们还是不放心,但被赵归涯以请神舞需要练习为由劝了回去。
毕竟这请神舞可是要绕欲宗主城三圈,从太阳完全落下跳到太阳刚刚升起的,至少要跳六个时辰,对体力和灵力消耗巨大。
赵归涯独自一人站在归涯院后院的演武场上,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影拉得老长。他
望着天边那轮逐渐沉下的红日,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长达六个时辰的请神舞,就感觉绝望的闭了闭双眼。
六个时辰……整整十二个小时!
光是想想那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间,以及需要持续不断输出的精纯灵力和精准控制的舞步,这途中还要被欲宗修士、被邀请的修士和被欲宗庇护下的平民百姓一直看着,他就恨不得立刻找根房梁把自己挂上去。
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啧。”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低声嘟囔,“要不是为了那个计划……”
要不是为了彻底搅乱‘剧情’线,给那个留在未来的‘他’创造机会,他才不接这苦差事。
这请神舞看似是祭祀祈福,实则是沟通此界法则、汇聚众生愿力的大型仪式,其产生的能量波动,足以在短时间内遮蔽乃至干扰‘剧情’的某些既定轨迹,给欲宗部下巨大的‘保护网’,避免以后悲剧发生。
如蝴蝶展翅,用细微波动改变既定命运。
这是他和‘他’推演出的,风险相对较小,却可能撬动关键节点的机会。
赵归涯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连路都没走,感觉整个人都有僵掉了。
得庆幸请神舞的舞步有很多重复的,这几天只需要随便练练,也不用灵力,熟悉熟悉动作就好。
要是真的每天都连续跳六个时辰,赵归涯感觉不需要到万欲大典那天了,老早就能把自己干趴下。
他认命地摆开起手式,足尖轻点,身形舒展开来。
没有动用灵力,仅仅是最基础的舞步演练。衣袖随着他的动作翩然翻飞,在夕阳的暖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但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精准地卡在韵律节点上,仿佛这舞步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晚风拂过他墨色的发丝和绯红的衣袍,将他本就精致得过分的眉眼衬得愈发不像尘世中人。
楚安芷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倚在月亮门边,静静地看着。
夕阳的金辉为赵归涯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他微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神情是一种罕见的、沉浸其中的专注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随着这风、这光,羽化登仙而去。
楚安芷的心莫名地揪紧了一下。
直到赵归涯一套基础动作做完,缓缓收势,她才走上前,将手中捧着的温热灵茶递过去。
“累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
赵归涯闻声睁开眼,看到是她,周身那层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瞬间消散,琥珀色的眸子漾起笑意,像落入了碎星。
他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带起一丝微痒。
“还好,就是活动活动筋骨。”他抿了口茶,温热适宜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方才演练带来的一丝燥意。
“再不活动活动,估计就要在万欲大典上累趴过去了~”
赵归涯说着,还故意晃了晃身子,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眼巴巴地望着楚安芷。
楚安芷被他这夸张的表演逗笑,伸手扶住他胳膊,嗔道:“少来,林长老都说你恢复得不错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确认没有勉强之色。
“恢复得不错,和能连续跳六个时辰的请神舞,那是两码事。” 赵归涯撇撇嘴,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塞回楚安芷手里,然后非常自然地往她身上一靠,把大半重量都交付过去,下巴搁在她肩头,拖长了调子抱怨,“纸纸~六个时辰啊~会死人的~”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楚安芷被他蹭得有些痒,心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大型猫科动物。
“知道你辛苦,”她柔声道,指尖拂过他背后衣料,“但……非你不可,不是吗?”
她虽不完全清楚请神舞背后牵扯的全部谋划,但也知道此事关乎重大,更是赵归涯和‘另一个他’布局的关键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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