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讲究！”
“看他们能坚持几天！”
王二充耳不闻。他不仅烧水，还利用空闲时间，带着手下将什帐周围和取水、洗菜的区域的垃圾清理了一番，尽量保持整洁。
几天下来，效果开始显现。
首先是自己什里的人，包括赵大锤那些原本不以为然的悍匪，在习惯了喝温水后，确实感觉肠胃比以前舒服了不少，至少没人再闹肚子。
更重要的是，张老栓打听到，营中其他部分，尤其是人员居住密集、卫生条件更差的辅兵营地，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腹泻病例。虽然还没引起上层重视，但苗头已经出现。
王二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再次找到胡头领。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提要求，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胡头领，听说辅兵营那边，有好几个弟兄拉肚子拉得爬不起来了？”王二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聊。
胡头领愣了一下，这事他也隐约听说了，但没当回事：“天热，吃坏东西了吧，正常。”
“哦？”王二看着他，“若是时疫呢？一旦在营中传开，上头追查下来，发现是饮水不洁所致……胡头领，您掌管全军伙食，这责任……恐怕不小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我知道烧开水麻烦，费柴火。但比起时疫爆发，全军瘫痪，甚至追究下来掉脑袋……这点麻烦，算得了什么？咱们若是主动把这事做了，防患于未然，岂不是大功一件？就算无功，也绝无过啊。”
这番话，句句戳在胡头领的痛处。他不怕麻烦，但他怕担责任，更怕掉脑袋！之前他没往这方面想，只觉得王二多事。此刻被王二一点明，再联想到辅兵营的零星病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是啊！万一真是时疫……他这伙房头领第一个跑不掉！
再看王二那一什的人，喝了几天开水，个个精神头十足，连之前几个老喊肚子不舒服的也没事了。这对比，太明显了！
胡头领的脸色变幻不定，挣扎了片刻，最终对责任的恐惧压倒了对麻烦的厌恶。他咬了咬牙，重重一拍大腿：“他娘的！烧！以后全军饮水，尽量烧开了再喝！王什长，这事……你多费心盯着点！”
王二心中一笑，知道事情成了。他抱拳道：“卑职分内之事，定当尽力。”
有了胡头领的首肯，推行起来就顺利多了。虽然依旧增加了工作量，引来不少底层伙夫的抱怨，但在“防止时疫、规避责任”的大帽子下，没人敢公开反对。王二趁机又规范了取水点的卫生，要求尽量取用上游相对干净的水源。
几天后，辅兵营的腹泻病例没有增加，反而渐渐消失了。整个军营的卫生状况，因为饮水习惯的微小改变，悄然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没人公开表扬王二，但胡头领看他的眼神，少了之前的排斥，多了几分复杂。一些底层的士兵，在喝到烧开的水后，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隐约感觉这新来的王什长，似乎有点不一样。
王二站在伙房区域，看着那几口终日冒着热气烧水的大锅，心中稍感欣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或许无法立刻扭转战局，但至少，他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又为这支军队，增添了一丝活下去的保障。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伙房这片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水深得很。他敏锐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那堆积如山的粮垛和看似正常、却隐隐透着蹊跷的粮食消耗记录。
新的挑战，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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