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采石难题的解决,如同给飞速转动的筑城车轮注入了强劲的润滑,整个宁远工地的进度陡然加快。巨大的礁石被源源不断地运抵城墙地基,与夯土、青砖一同垒砌起日益增高的墙体。“王字什”发明的简易吊装工具和运输方法,也被迅速推广到其他需要重物搬运的作业面上,大大提升了效率。王二和他手下那些能工巧匠的名声,在数万军民中传得愈发响亮。
然而,宁远城如同一颗越来越显眼的钉子,牢牢楔在辽西走廊的咽喉,后金方面绝不会坐视它顺利建成。平静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天,狼烟便再次燃起。
这一日午后,阳光炽烈,海风带着咸湿的热气。王二正带着一队士兵在工地最北侧、也是目前进度相对较慢、防御工事尚未完全成型的一段区域巡视。这里靠近一片起伏的丘陵,林木相对茂密,是容易被敌人渗透的方向。
突然,远处丘陵的山脊线上,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有情况!”王二瞳孔一缩,厉声喝道,“示警!全体戒备!”
跟在身边的号手立刻吹响了凄厉的牛角号!低沉急促的号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北部工地!
几乎在号声响起的同时,山脊线后如同鬼魅般涌出了数十骑后金骑兵!他们人马皆轻装,速度极快,如同一股贴着地面席卷而来的黑色旋风,目标明确:直扑那段正在施工、仅有少量民夫和看守军士的薄弱城墙段!
“是鞑子的掠骑!快!结阵!保护民夫!”王二一边大吼,一边迅速观察敌情。来袭的骑兵大约三十余骑,不算太多,显然是骚扰破坏为主,意图拖延筑城进度,制造恐慌。
工地上的民夫们顿时炸了锅,惊慌失措地扔下工具,四处奔逃。负责该段看守的少量明军士兵也显得有些慌乱,试图结阵,却被溃散的民夫冲得七零八落。
“赵大锤!带你的人,左翼迂回,截断他们后路!张老栓,组织民夫向核心工地区撤退!石锁,带弓箭手上右侧土坡,压制射击!火铳队,跟我来,正面迎敌!”王二的声音在嘈杂的现场如同定海神针,一连串命令清晰果断。
“得令!”赵大锤怒吼一声,带着二十多名最悍勇的长枪手和刀盾手,如同出闸猛虎,迅速从侧面向后金骑兵的来路插去!
张老栓则带着几个老成士兵,大声呼喝着,连推带拽,将吓破胆的民夫们组织起来,向后方更安全、有更多军队驻扎的区域撤退。
石锁则领着十余名弓箭手,快速登上旁边一处人工堆砌的土料堆,张弓搭箭,虽然距离尚远,精度有限,但密集的箭矢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骚扰作用。
而王二自己,则亲率那五名操作改良火铳的骨干,以及十名刀盾手,迅速抢占了那段未完工城墙前的一处碎石堆,依托地形,构成了第一道防线。他知道,绝不能让这股骑兵冲入毫无防备的民夫群和物资堆放点!
后金骑兵显然也发现了这支迅速反应、试图阻拦他们的小股明军。带队的后金拨什库(小旗官)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根本没把这几十个步卒放在眼里。他唿哨一声,三十余骑稍稍调整方向,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王二据守的碎石堆猛扑过来!铁蹄践踏大地,发出沉闷的雷鸣,卷起漫天尘土!
“稳住!听我号令!”王二半蹲在碎石后,目光死死锁定越来越近的骑兵洪流,计算着距离。他手中紧握着自己的腰刀,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准备下令。
八十步!七十步!
骑兵们已经开始张弓,准备进行第一轮骑射覆盖。
“火铳队!第一排!瞄准马匹!放!”王二猛地挥下手!
“砰!砰!砰!”
三支火铳几乎同时爆响!硝烟弥漫!
冲在最前面的两匹战马惨嘶一声,前蹄一软,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甩了出去!虽然因为骑兵高速移动,只有两发命中,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巨响,还是让后金骑兵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第二排!上前!放!”
另外两名火铳手迅速补位,再次射击!
又有一骑应声落马!
短短时间内,五支火铳完成了一轮半齐射,虽未造成大量杀伤,但成功扰乱了骑兵的阵型和节奏,更重要的是,那巨大的声响和硝烟,对马匹产生了不小的惊吓。
“弓箭手!集中射击!”土坡上的石锁也抓住机会,指挥弓箭手进行了一轮精准度稍高的直瞄射击。
几支利箭破空而至,虽然大多被骑兵用皮盾或身体硬抗下来,但也有一名骑兵被射中肩膀,惨叫着跌下马背。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后金拨什库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支明军小部队反应如此迅速,火力如此刁钻!眼看距离拉近到三十步左右,己方却已损失了四五骑,士气受挫。
“散开!两翼包抄!杀了那些放铳的!”拨什库改变战术,怒吼着下令。
剩余的二十多骑立刻如同扇面般散开,试图绕过正面的碎石堆,从两翼攻击火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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