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有些诧异地看了陈亮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如此沉得住气,分析得头头是道。他点了点头:“小子说得在理。救人,找账本,都得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烫手山芋挪个窝。”他指了指床上的“王哥”,“我这地方,经不起第二次搜查了。”
“那……那去哪儿?”阿强茫然道。
老刀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最终看向陈亮:“小子,西头那老妖婆……肯不肯再卖个面子?她那地方,比我这安全。”
陈亮心中一动,想起废窑婆婆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和那句“守住本心”的告诫。将她卷入这场是非,是否合适?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去试试,但不能保证。婆婆性情古怪,不喜外人打扰。”
“试试看吧!”老刀拍板,“阿强,你留在这里照顾你王哥,我去弄点吃的和药。小子,你伤得不轻,但也得辛苦你跑一趟西头。记住,小心尾巴!”
分工已定,三人不再多言。老刀收拾了一下,独臂挎上个破药箱,悄然出了门。阿强则打来清水,小心翼翼地给“王哥”擦拭身体,更换绷带。
陈亮强撑着站起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剧痛。他深吸一口气,对阿强点了点头,也推开门,融入了棚户区清晨浑浊的空气中。
他不敢走大路,依旧沿着记忆中来时的偏僻小路,朝着西头废窑的方向潜行。阳光照射下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和身体的冰冷。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龙五爷的阴影无处不在,而账本这条线索,既是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当他再次来到那片废墟,看到那个低矮的、用塑料布搭成的窝棚时,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轻轻叩响了那扇破布帘。
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布帘被掀开一角,老婆婆那张枯槁平静的脸再次出现。她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陈亮更加苍白的脸色和肩头渗出的新鲜血渍,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问道:
“……因果……缠上了?”
陈亮心中一凛,恭敬地躬身行礼:“婆婆明鉴。晚辈惹上大麻烦,有一重伤友人,无处容身,恳请婆婆再施援手,暂借宝地栖身。晚辈感激不尽,日后必当厚报!”
老婆婆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进来吧……地方小……挤一挤……”
陈亮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多谢婆婆!”
他钻进窝棚,将河洛帮“王哥”的情况和目前的困境简单说明,当然,隐去了账本的具体信息。
老婆婆听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非地……恩怨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便不再多言,蜷缩回干草上,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陈亮知道,这已是默许。他不敢久留,再次道谢后,立刻返回老刀的棚屋,将消息告知。
接下来的一天,在极度紧张和小心翼翼中度过。老刀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辆破旧的板车,用破烂草席和杂物做掩护。等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三人合力,将依旧昏迷的“王哥”悄悄抬上板车,由阿强和老刀一前一后,借着夜色和垃圾堆的掩护,艰难地将人转移到了西头废窑老婆婆的窝棚里。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老婆婆的窝棚似乎真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将一切气息和动静都收敛于无形。
安顿好“王哥”,老刀又给陈亮换了一次药。赤阳膏的药力持续发作,邪毒被逼出不少,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阴寒麻痒的感觉减轻了许多,陈亮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小子,恢复得挺快。”老刀有些惊讶地看了陈亮一眼,“接下来,该想想怎么去老码头‘逛逛’了。”
夜色中,陈亮、老刀、阿强三人围坐在废窑窝棚外的阴影里,目光齐齐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灯火阑珊的码头区,也隐藏着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关键证据。
真正的冒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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