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卷着河水的腥气,刮过死寂的棚户区。废窑窝棚的破布帘被轻轻掀开,三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融入黑暗。
陈亮换上了一身阿强不知从哪弄来的、沾满油污和铁锈的破旧工装,头上压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脸上也抹了煤灰,尽量遮掩住过于清亮的目光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左肩的伤口依旧阵阵抽痛,但敷了老刀新换的草药后,那股阴寒邪毒已被压制大半,行动虽不便,但已不至于影响基本活动。那杆用厚布缠紧的唢呐,被他牢牢绑在身后。
老刀依旧是那身油腻的军大衣,独臂空袖掖在腰间,另一只手拎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袋,里面叮当作响,装着撬棍、粗麻绳和一些说不清用途的铁器,活脱脱一个老贼模样。阿强则穿着更利落的短打,腰间鼓鼓囊囊,显然也藏了家伙,眼神里既有紧张,更有复仇的火焰。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用眼神交流。老刀在前引路,他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专挑那些连野狗都不愿走的、堆满垃圾和废弃建材的缝隙穿行。阿强居中策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陈亮殿后,强忍着伤痛,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感知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棚户区沉睡在一种不安的寂静中,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流水声。偶尔有野猫被惊动,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蹿入阴影,让人心惊肉跳。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越来越重,哗哗的流水声也变得清晰可闻。前方,一片更加荒凉破败的景象出现在眼前——老码头区。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大片坍塌或半废弃的仓库,如同巨兽的残骸匍匐在河岸边。锈蚀的龙门吊歪斜着指向天空,铁轨淹没在杂草丛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腐烂木材和河水腥臭混合的气味。这里仿佛被时间遗忘,死气沉沉。
老刀停下脚步,蹲在一堆废弃的混凝土管道后面,压低声音道:“前面就是老闸桥,过了桥,往下游再走一里地,就是那座废弃的铁桥。动作轻点,龙五的眼线可能就在附近。”
三人屏息凝神,如同狸猫般借着断墙和杂物的掩护,快速穿过开阔地带,踏上了老闸桥斑驳的桥面。桥下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流淌,泛着幽暗的微光。桥头果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石敢当”,刻着模糊的符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他们没有停留,迅速过桥,沿着杂草丛生的河岸,向下游摸去。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河风更大,吹得人透体生寒。
又前行了一刻钟,一座更加破败的铁桥轮廓出现在黑暗中。这座桥似乎早已废弃,桥面锈蚀严重,部分护栏已经脱落,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横跨在河面上。桥墩巨大,下半截浸泡在浑浊的河水里。
“就是这儿了。”老刀示意两人蹲下,指着下游方向的第二个桥墩,“石敢当应该就在那个墩子底下,靠近水面的地方。我白天来看过,底座有点松动。”
陈亮凝目望去,桥墩底部水流相对平缓,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和水草,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工开凿的凹陷,像是个小佛龛,里面似乎供奉着什么,但看不太清。
“我下去。”阿强自告奋勇,开始脱外衣,露出精瘦的身板。他常年在码头厮混,水性极好。
“小心点。”老刀叮嘱道,“水里可能有碎玻璃、烂铁皮,别划伤了弄出动静。”
阿强点点头,将脱下的衣服塞进一个防水塑料袋,绑在腰间,嘴里咬着一把小匕首,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河水中。河水瞬间淹到他的胸口,他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朝着目标桥墩潜游过去。
陈亮和老刀伏在岸边的草丛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阿强的身影消失在桥墩的阴影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有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寂静得令人窒息。
突然,桥墩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石头摩擦的“喀啦”声!紧接着,是阿强压抑的、带着惊喜的低呼:“找到了!”
陈亮和老刀精神一振!找到了!
然而,就在此时,陈亮超常的灵觉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并非来自水下,而是来自……他们身后的方向!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杀意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悄然逼近!
“不好!有埋伏!”陈亮低喝一声,猛地转身!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废弃仓库废墟后猛地照射过来,死死锁定了他们!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拉动手枪保险的“咔嚓”声!黑暗中,至少四五条黑影显出身形,呈扇形围了上来,手中赫然都拿着棍棒和砍刀,为首一人,手里握着一把黑沉沉的手枪,枪口正对着陈亮和老刀!
是龙五爷的人!他们果然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正好在阿强找到钥匙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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