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打精神,在码头废墟中寻找。运气不错,在一处隐蔽的河湾,他发现了一艘被遗弃的、半旧的小舢板,虽然破烂,但勉强能用。他解下缆绳,拿起破旧的竹篙,悄无声息地将小船撑离岸边,融入漆黑的江水中。
冰冷的江水拍打着船帮,夜风刺骨。陈亮不顾伤势,依照手札中记载的粗浅法门,调整呼吸,将一丝微弱的真气融入划桨的节奏中,尽量让小船行驶得更稳、更静,同时借助水流和夜色隐藏踪迹。
他不敢靠岸,沿着支流向下游漂去。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他已远离花城市区,进入了一片水网交织、蕉林密布的郊野河段。精疲力尽的他,将小船撑进一处芦苇荡深处藏好,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船舱里,昏睡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亮被一阵鸟鸣和阳光刺醒。他挣扎着坐起,检查伤势。伤口因江水浸泡有些发白,但未恶化。他吞下最后一颗丹药,就着河水吃了点干粮,开始研读那本疍家手札,尤其是其中关于利用草药、音律辅助疗伤和隐匿气息的法门。
数日后,靠着手札上的知识和野外生存能力,陈亮的伤势稳定下来,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他剃掉了胡须,用河泥略微改变了肤色,看起来落魄了许多。他决定不再返回大城市,而是沿着水道,前往更偏远的、与邻省交界的乡镇落脚,避避风头,同时潜心消化这次的收获。
这一日黄昏,小船漂到一个名为“白鹅潭”的古老水乡小镇。镇子不大,青石板路,小桥流水,民风看似淳朴。陈亮将船泊在镇外僻静处,戴上斗笠,压低帽檐,走上了码头。
他需要打听一下消息,买些必需品,并找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镇口有一家老旧的茶寮,几个老人正在里面喝茶闲聊。陈亮走了进去,要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默默听着。
“……听说了没?省城前几天出大事了!”一个老人压低声音。
“乜事啊?咁大阵仗?”(什么事啊?这么大动静?)
“好似系话捉拿乜紧要逃犯,码头、车站查得好严!仲话……同几十年前一单旧案有关!”(好像是说捉拿什么重要逃犯,码头、车站查得很严!还说……跟几十年前一桩旧案有关!)
“几十年前?唔通系……林老九个单嘢?”(几十年前?难道是……林老九那件事?)
“嘘!细声嘀!唔好乱讲!依家都冇人敢提咯!”(嘘!小声点!不要乱讲!现在都没人敢提了!)
陈亮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消息果然传开了!而且,竟然牵扯到了几十年前的林老九案!看来,自己在鬼船的出现和拿走手札,已经彻底惊动了幕后之人!对方的能量,竟然能翻出几十年前的旧案来追查!
形势比他想象的更严峻!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茶,付钱离开。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深居简出。
他在镇子边缘,找到一处废弃的、临水而建的疍家老棚屋。棚屋破败不堪,但勉强可遮风挡雨,且位置隐蔽。他用身上最后的钱,向附近一个孤寡老人买了些米粮和简单的生活用品,便在此暂时安顿下来。
每日,他除了必要的觅食和打探消息,便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读那本疍家手札,并结合《玄音谱》残页进行揣摩修炼。他发现,两者虽路径不同,但底层逻辑确有相通之处,相互印证之下,对音律之道的理解精进不少。尤其是对气息的控制、对环境中“声”与“气”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开始尝试模仿手札中记载的、利用环境声音(如水声、风声)来辅助隐匿和疗伤的粗浅法门。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正在打坐调息的陈亮,灵觉忽然捕捉到远处水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非同寻常的划水声!那声音节奏特殊,并非普通渔船,而且……正朝着他藏身的棚屋方向而来!
陈亮猛地睁开眼,吹熄油灯,悄无声息地潜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朦胧,水雾弥漫。只见一艘没有灯火的小艇,如同鬼魅般滑破水面,艇上隐约可见两三个模糊的黑影,正朝着棚屋悄然逼近!
危险,如影随形,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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