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了。”
林夕瑶透过加密通讯传来的最后三个字，像三根无形的冰锥，瞬间钉死在机舱内死寂的空气里。
“女娲”主机散热风扇的嗡鸣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遥远。
“吃、吃掉了？！”韩柚刚被风吟点燃的万丈豪情，仿佛被一盆来自三万六千公里高空的液氮瞬间冻结。她抱着脑袋，漂亮的脸蛋血色尽褪，声音都在发颤，“那是什么？轨道上的太空怪兽吗？一口一个探测器？”
那不是一个技术报告里该出现的词！
那是一个充满了原始、野蛮、令人头皮发麻的生物学动词！
苏晓蔓的反应截然不同，恐惧在她眼中仅一闪而过，便被一种近乎病态的求知欲和狂热所取代。她猛地抬头，语速快得像一挺扫射的机枪：“信号特征呢？！消失前没有异常能量读数？引力波动？空间曲率变化？总局三份报告，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通讯器那头，林夕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无力：
“没有。三份报告，结论一致。信号在进入‘绝对静默区’的瞬间，就从这个宇宙里……蒸发了。像用橡皮擦掉一行铅笔字，干净，彻底，不留任何痕迹。”
“这不科学……”苏晓蔓喃喃自语，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这匪夷所思的现象面前，摇摇欲坠。
“不，这很科学。”
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切入。
风吟不知何时已走到全息投影前，双手插在油腻的工装口袋里，微微仰头。那颗在三维模型中缓缓旋转的“红星-9号”的冰冷金属光泽，在他破旧的黑框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两点漠然的寒光。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凝重，甚至没有半分惊讶。
那是一种……孩童看到一个结构更复杂、玩法更有趣的新玩具时，才会有的，近乎于愉悦的专注。
“不是‘吃’，是‘解析’。”风吟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卫星模型，“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效率极高的物质能量转化协议。探测器被识别为‘入侵者’，然后被强制执行了‘格式化’指令。”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
“从物理层面，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所以，总局送上去的不是探测器，是三份免费的外卖。”
“一台挂在同步轨道上的、全自动、高效率的垃圾回收处理站。”
这轻描淡写的比喻，让韩柚的脸色更白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那种被“格式化”的冰冷刺痛。
苏晓蔓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大脑，眼中重新燃起了光！恐惧被驱散，剩下的，是工程师面对一个终极技术壁垒时，无法抑制的战栗与兴奋！
“所以……关键不是造一艘更结实的船去硬闯……”她看着风吟的侧脸，声音颤抖，“而是要拿到那份‘协议’的通行证，或者……写一个能让它系统崩溃的病毒！”
“总算开窍了。”
风吟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颗卫星。问题很棘手，但只要是问题，就有解。
无非是解题的工具，需要重新造而已。
……
一小时后，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京郊一处高度戒备的秘密基地。
舱门滑开，舷梯下，两个身影静静地等在那里。
大审判官，克劳利，以及他身旁换上了一身英伦风衣的伊莎贝拉·卡文迪许。
克劳利换下了染血的教士袍，穿上得体的黑色西装，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中的狂热与傲慢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与清明。
“风先生。”
看到风吟，克劳利竟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僵硬的贵族礼。
“我无法理解您的力量，但在我主的眼中，任何能将恶魔重新封入地狱的，都是行走于人间的……神迹。”
风吟脚步未停，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纠正：“那是量子物理和信息论的应用。至于那个‘恶魔’，现在是我的实验标本。”
克劳利的嘴角狠狠一抽，显然无法消化这个过于“科学”的解释。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双手递来。
“这是教廷档案库中，关于‘月神’和‘狼人’最原始的几份秘卷，上面记载了一些我们至今无法破解的古代符文。或许，对您的研究有用。”
情报，永远比黄金更有价值。
风吟还没伸手，旁边的韩柚已眼疾手快地一把接过，笑嘻嘻地说道：“哎呀，神父您太客气了！以后再有这种解决不了的恶魔，随时打电话，我们‘镇魂司’提供上门服务，友情价八折哦！”
克劳利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伊莎贝拉走上前，将一个丝绒包裹的小东西塞进风吟手里：“这是卡文迪许家族的信物，用‘月光铁’打造的徽章。谢谢你。”
风吟随手揣进口袋，看都未看。
这时，林夕瑶快步走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语速极快：“英国军情六处和‘守夜人’家族联合提供的谢礼。一笔足够你把实验室扩大十倍的资金，以及后续研究材料的最高优先供应权。钱，已经到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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