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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消毒水那略显刺鼻的气味混合着窗台上不知谁送来的一束廉价百合散发出的淡淡花香,形成一种奇异而并不令人舒适的氛围。
冬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洁的乙烯基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如同某种无形的栅栏。
中村信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刚从石膏模子里脱出来,嘴唇缺乏血色,干燥起皮。
但那双看向九条阵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充满了近乎灼热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激之情,嘴角努力地向上扬起,试图勾勒出一个虚弱却足够真诚动人的笑容。
「あ、あの…あなたが九条さんですか?」
(您…您就是九条先生吗?)
他的声音很轻,气息微弱,像一阵即将被风吹散的云,带着久未说话和身体虚弱的沙哑。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あなたがいなかったら…私は多分もう…」
(谢谢您…真的非常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已经…)
他说着,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光在眼角闪烁,似乎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劫后余生的颤音。
中村悠也站在床尾一旁,看着弟弟如此真情流露的模样,脸上也满是欣慰和感慨,连连对九条阵弯腰鞠躬,语气哽咽。
「九条さん、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信はずっと直接お礼を言いたいと愿っておりまして…」
(九条先生,真的太感谢您了!信他一直念叨着要亲自向您道谢……)
九条阵脸上努力维持着礼貌而疏离的、符合社会期待的温和微笑,微微点了点头。
「どういたしまして、回复できて何よりです。」
(不用客气,能康复就好。)
但他的内心却如同正在经历一场毁灭性的海啸,疯狂翻涌!
怀中的【伪善の拥】(伪善之拥)依旧在持续地、剧烈地高频震颤,那无声的、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叫仿佛直接在他的神经末梢上疯狂刮擦,带来一种生理性的、极度不适的恶心与眩晕感。
这把枪能识别并渴求世间一切潜伏的罪恶,即使是隐藏得最深的伪善本身也无所遁形。
如此剧烈、近乎狂暴的反应,绝不可能是因为眼前这看似温馨感人的感激之情!
这下面隐藏着更深、更黑暗的东西!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悸,目光看似随意地环视了一圈,语气尽量平淡自然地问道。
「中村君の交通事故…相当ひどかったようですね、どこで起きたんですか?あの时は确かに危なかったでしょう?」
(中村君的车祸……听起来很严重,是在哪里发生的?当时情况一定很危险吧?)
中村信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痛苦而不愿回忆的噩梦,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避开九条阵的目光,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气若游丝。
「はい…西区のあの…とても古い路地の入口でした…信号机がなくて、よく大型トラックが通るんです…みんな‘幽霊路地’って呼んでいます…その日…私は兄さんと一绪にそちらへ…散歩に行って…」
(是…是在西区那边一条很旧的巷子口…没有红绿灯,经常有大货车经过…大家都叫它‘幽灵巷’……那天…我和哥哥一起去那边……散心……)
他的叙述断断续续,充满了后怕与“不幸中的万幸”的唏嘘,将一个无辜受害者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他提到“幽霊路地”、“兄さんと一绪に”、“散歩”这几个关键词的瞬间,九条阵怀中的【伪善の拥】(伪善之拥)震颤猛然加剧到了巅峰!
枪身那冰冷的触感甚至开始微微发烫,仿佛内部的某种能量已经抑制不住要喷薄而出!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极致恶意与冰冷算计的“画面”或者说“感知碎片”,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枪柄强行撕裂了九条阵的精神防御,狠狠涌入他的脑海——
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
那条着名的、因事故频发而得名的“幽霊路地”口,车流相对稀少,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巨大的、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如同钢铁巨兽般呼啸而过,卷起阵阵尘土。
中村信脸上挂着过分亲热的、甚至有些刻意的笑容,手臂紧紧搂着哥哥中村悠也的肩膀,看似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站在巷口,距离飞驰的车流仅一步之遥。
然而,他眼底深处闪烁的,却是冰冷刺骨、毫无亲情的贪婪与杀意!
他早已瞒着哥哥,为其私下投下了数额惊人的意外死亡保险,受益人赫然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他耳朵竖起,敏锐地捕捉着远处传来的、逐渐逼近的沉重引擎轰鸣声。
他计算着卡车到达的精确时机,搂着哥哥肩膀的手臂肌肉暗自绷紧,积蓄着可怕的力量,正准备用尽全力将这个对他而言已是“移动金库”的哥哥,无情地推入那致命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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