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措辞都在极力强调,久崎隼人的行为是:
「极めて稀な个人の异常行动」
(极其罕见的个人异常行为)、
「东京大学の教育理念や宗旨とは完全に相容れない」
(与东京大学的教育理念和宗旨完全背道而驰)、
「その犯罪行为は完全に个人の工作室で行われた纯粋な个人行为である」
(其犯罪行为发生在其个人工作室,属于完全的个人行为)。
他们开始紧急拆除走廊上久崎隼人的铭牌,撤下画廊里他所有的获奖作品和介绍,删除校内网站、招生手册上关于这位「青年才俊」教授的所有信息和照片,仿佛急于抹杀这个人曾经在东大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甚至,还有一些匿名的「校内関系者」(校内人士)开始向相熟的媒体记者「透露」,久崎隼人「平时から少し孤癖で风変わりだった」(平时就有些孤僻怪异)、「同僚との関系も疎远だった」(与同事关系疏远)、「その艺术理念は过度に偏激だった」(他的艺术理念过于偏激)等等。
……
【切り舍てられた。】
(被切割抛弃了。)
一个曾经被他们引以为傲、用来装点门面的年轻教授,转眼间就成了亟需彻底撇清关系的瘟疫之源,被干净利落地从东大的历史中「切除」了。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事发一星期之后,坐在自家的客厅里,九条阵看着电视新闻里大学发言人那副道貌岸然、言辞凿凿却急于划清界限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厌恶感和反胃。
他怀里,受到巨大惊吓和精神创伤的美希虽然早已恢复清醒,身体也在逐渐康复,但依旧时常在睡梦中惊醒、哭泣,需要他长时间地安抚才能重新入睡。
身体的伤口或许可以随时间愈合,但心灵深处那恐怖的烙印呢?
那被恐怖的艺术家绑架、险些成为「艺术品」材料的噩梦,又将伴随她多久?
而九条阵自己所承受的,远不止于外界的风波和对妻子的担忧。
击毙久崎隼人那一刻的画面,那个男人在炽热光芒中露出的满足而灿烂的笑容,那纯粹到令人恐惧的疯狂信念,以及【伪善の拥】(伪善之拥)那两次截然不同、颠覆他认知的诡异反应……
这一切,如同无法驱散的梦魇,日夜不停地在他脑中反复回放、拷问着他的灵魂。
法律无法审判?因为其动机并非寻常的「恶」?
就连代表原罪的造物,最初也无法认定其本质为「恶」?
必须强行先使其「堕落,汲取其「良善」,才能动用代表「审判」的力量予以消灭?
那这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这所谓的善恶,其界限又究竟在哪里?是谁制定的规则?又由谁来最终裁定?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海潮,一波波地将他淹没。
他低头,目光落在静静放在茶几上的那柄老式大口径左轮手枪上。
它此刻安静无比,黯淡无光。
仿佛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颇有年头的古旧铸物,再也看不出丝毫神异之处。
但九条阵却觉得它重逾千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它所代表的规则、它所揭示的「真实」,是如此沉重而令人绝望。
【あの时…あの公园の池の畔で…神渡准の提案を、もしかして受け入れていれば…】
(那个时候…在那个公园的池塘边…如果接受了神渡准的提议…)
【このすべての苦しみも、この胸を引き裂くような絶望も、全て忘れて…ただの、事件が解决できればそれでいいと考える、普通の警官でいられたのだろうか?】
(这份所有的痛苦,这份撕心裂肺的绝望,是否就都能忘记…可以继续做一个只是破案就好、普通的警官?)
一个极其短暂、却如同吐着分叉信子的毒蛇般冰冷而诱惑的念头,趁着他心灵防线最为脆弱的瞬间,悄然钻入了那几近崩溃的缝隙。
【无知であることこそ、ある意味では幸福なのかもしれない。】
(无知,或许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是一种幸福。)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绝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室的沉重与虚无都吸入肺中,却只感到更加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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