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秉私执法】的工具,是他踏入阴影、行使「己法」的凭依。
九条阵的擦拭动作在这里变得格外缓慢、慎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冰冷而似乎蕴含着无尽恐怖力量的枪身,感受着那仿佛能吞噬灵魂的质感。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而深邃,仿佛透过这柄枪,看到了无数纠缠的因果与道德的迷雾。
他的思绪,早已飞离了这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声的书房,飞向了这一个月来堪称风云变幻的局势,飞向了手中这柄魔枪那令人恐惧的本质。
【これだけの変化を起こした…】
(引发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あの狂気じみた计画は止み、巨大な集团は少なくとも表面上は‘まとも’な方向に向かい、相模湾の住民をはじめ、多くの人がホッと息をついている…】
(那些疯狂的计划停止了,庞大的集团至少表面上走向了「正轨」,相模湾的居民以及其他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これが、俺が望んだ结果だ。たとえその过程が…】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结果。即使其过程…)
是的,从结果来看,这近乎完美,甚至超越了他最初的想象。
他借助神渡准那匪夷所思、近乎造物主的力量,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强行扭转了一个巨型资本财阀的航向,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巨大环境灾难和社会动荡,保护了无数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伪善之拥】那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枪口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回响:
【この铳が放つのは、罪人を浄化する‘烈日の弾丸’…】
(这把枪射出的,是净化罪人的‘烈阳子弹’…)
【その力の表れ方、その効果は、まるで漫画や映画の中の正义の味方のそれのようだ。】
(其力量的呈现方式、其效果,简直像是漫画或电影中正义伙伴的手段。)
灼烧罪恶,涤荡污秽,让邪恶在极致的光与热中化为虚无。
这听起来多么光明,多么正确,多么大快人心。
但是……
他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枪身那仿佛永恒不变的、拒斥生命的冰冷。
这冰冷无情地提醒着他一个更加残酷和本质的事实:
【その行为の本质は…‘原罪’という名の、より高次元の存在が、自らの‘性质’に従って行う、一种の‘掠食’や‘摂理’に过ぎないのではないか?】
(其行为的本质…难道不终究只是名为「原罪」的、更高维度的存在,依据其自身「性质」所进行的一种「掠食」或「天理」吗?)
【伪善を看破し、内なる良善を吸い取り、罪业そのものを焼き尽くす…】
(识破伪善,汲取内在的良善,将罪业本身燃尽…)
【これらすべては、俺の‘正义’とは无関系に、そこに存在する‘法则’なのだ。】
(这一切,都与我的「正义」无关,是那里存在的「法则」。)
【俺は…ただその‘法则’の现象を、自分なりの‘正义’を実现するために‘借用’しているだけだ。】
(我…只是将那「法则」的现象,为了实现我自己的「正义」而「借用」了而已。)
【その代偿に…俺自身の何か、魂の一部が、少しずつ‘蚀まれ’、‘同化’されているような気がしてならない。】
(而作为代价…我自身某些东西、灵魂的一部分,似乎正一点点被「侵蚀」、「同化」,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他想起了自己扣动扳机时那混合着愤怒、决绝与一丝扭曲快感的瞬间,想起了堀川父子在烈焰中瞬间化为灰烬的场景,想起了自己那被「定制」出的、如今在财界翻云覆雨、却完全受制于己的「人偶」……
这一切,真的还能用简单的「善」与「恶」、「正义」与「邪恶」来轻易界定吗?
他所执着践行的「自己的法」,在神渡准那超越人类善恶观的、纯粹基于「原罪权能」的「现象」面前,是否本身就显得渺小、可笑甚至僭越?
他是否只是在用一种更强大、更隐晦、更「高效」的「恶」(操纵生命、剥夺意志),去对抗和替换另一种更显而易见、更愚蠢粗暴的「恶」?
所以说啊,别想太多啊……蚂蚁啊(アリよ)。——神渡准那淡漠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心绪如同窗外明灭不定、变幻莫测的霓虹,纷乱杂陈,难以安定。
他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昏暗的钢丝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道德深渊,前方是迷雾笼罩的未知。
手中的【伪善之拥】既是他目前唯一能依赖的力量源泉,也是将他一步步拖向那非人深渊的沉重枷锁。
他缓缓地、几乎是沉重地将擦拭完毕的【伪善之拥】的弹巢与枪身重新合拢,发出了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咔哒声。
カタ~
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某种沉睡的凶兽再次闭上了吞噬一切的嘴,暂时归于沉寂。
窗外,关于堀川集团和新任社长「堀川正人」的议论、猜测、赞誉与质疑仍在沸沸扬扬,喧嚣不止,构成了都市夜晚永恒的背景噪音。
窗内,九条阵默然无语,小心翼翼地将两把冰冷的手枪放入不同的抽屉。
一把,代表着他身为警察的公开职责与所扞卫的秩序世界。
另一把,则承载着他无法对人言说的秘密、日益沉重的罪孽感,以及那份源于原罪的、善恶难辨、代价未知的恐怖力量。
【静寂の中、二丁の拳铳はそれぞれの重みを湛え、彼の次の行动を待っていた。】
(寂静之中,两把手枪各自蕴含着截然不同的重量,沉默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次行动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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