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店内,空气仿佛因九条阵那个直指本质的问题而彻底凝固。
神渡准那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以及随后冰冷而高效的逻辑反驳,像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九条阵所有基于凡人道德和法律的质疑都挡了回去,让他陷入一种哑口无言的窘迫和深沉的思考之中。
他低头看着杯中凉掉的茶水,水面倒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困惑的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并非在组织语言进行新一轮的辩论,而是思绪飘远,开始回顾与这位神秘莫测的「世道人」相遇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件件,一桩桩,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细节愈发清晰,其中的矛盾也愈发刺眼。
水野凉子,那个在新宿街头走投无路、险些坠入深渊的卖身少女,是他在无人问津的暗巷深处,如同拾起一片落叶般随手救下,并给予了这间名为「世道」的、冰冷却又安全的避风港。
水野千鹤,凉子的妹妹,被金石会那帮人渣掳走,即将遭受非人待遇。
是他,动用那名为【残忍】的、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力量,化身为刀片簇集的金属风暴,将那个地下据点彻底血洗,如同无情的天灾般将其抹去,只为了带回一个与他并无瓜葛的少女。
【伪善の拥】(伪善之拥),这柄拥有可怕意志的老古董左轮,是他轻易创造并赋予自己。
凭借它,自己才拥有了审判罪恶的力量,从金石会手中救回了被绑架的妻子美希,守护了自己的家庭。这份力量源自【伪善】,却能灼烧世间的「恶」,这本身不就是最大的矛盾吗?
相模湾のゴミ山(相模湾垃圾山),那座由堀川集团肆意妄为堆积而成、污染环境的巨大伤疤。
是他,为了「补偿」自己处理「富江骚动」的辛苦,动用了【暴食】、【贪婪】、【索取】这些听起来就充满负面意味的原罪之力,如同神迹般将其一夜清除。、
堀川健三郎,那个制造了相模湾污染、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渣社长,是自己用他赐予的「伪善之拥」亲手审判,将其化为灰烬。
而后,面对「杀了一个,还有七八个继承人」的财阀僵局,又是他,使用【嫉妬】之力,创造了完美无缺的替代者「堀川正人」——那个理想的暴君,利他的策士——为自己在盘根错节的财阀势力内部,埋下了一颗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棋子。
国枝弘一,那个一心追求剑道极意的青年。
是他,伪装成自己的模样,在月夜下传授了那神乎其神的奥义【不近刃】——(九条阵此刻还不知道,若他知道神渡准在传授时还曾以他的身份评价「十年前の玉龙旗优胜者、九条阵本人でさえ、この奥义を会得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就算是十年前的玉龙旗总冠军九条阵本人,也无法掌握这项奥义),不知会感到羞愧还是恼怒)——
让那个遵守武士道的青年得以在二番战中一雪前耻,击败了作风野蛮的百桥大学剑道部,扞卫了东大的尊严和自己的信念。
而最后,也是他,化身日本战国时期的传奇剑豪佐佐木小次郎,以那惊世骇俗的「燕返」,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濒死的国枝弘一和即将被煮杀的阪本千夏,留下了那柄货真价实、却会给持有者带来无数麻烦的传说名刀「物干焯」。
……
越是细数,九条阵心中的违和感与困惑就越是强烈,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用简单的「善」或「恶」来定义对方的行为。
这些行为的结果,在世俗眼光看来,许多确实偏向「善」,甚至可以说是「大善」。
但达成这些结果所使用的手段、所动用的力量,其名称和本质,却又是人类道德中最深沉的「恶」的化身——【原罪】。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对面那个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与其无关的身影。
店内的暖光勾勒着神渡准完美的侧脸,却无法为其注入丝毫暖意。
他就像一尊用冰雕琢的神像,冷静地观测着尘世的悲欢离合。
「なぜ…?」(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疑问不再是针对某一件具体的事,而是指向了更深层、更本质的核心。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着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发问,声音干涩而充满了迷茫。
「お前…いや、あなたは…」(你…不,您…)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仿佛渺小的蚂蚁终于鼓起勇气,暂时放下了终日搬运的「食物碎屑」,离开了忙碌而盲目的「蚁群」,仰起头,并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询问:
「原罪の君王としてこの地に降临してから、私もあなたと数多くやり取りをし、その力を目の当たりにしてきた。」
「だが、ここでじっくりと考えてみれば…あなたは一度として、凡俗の、人间的な価値観で言うところの『大奸大悪』な悪事を働いたことがない。いや、それどころ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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