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继续沿着破碎的砖道向前方亡命奔跑,竭尽全力。
水野凉子咬紧牙关,肺部如同火烧一般阵阵刺痛;
水野千鹤几乎是被静希草十郎半拖半拽着前进,脚踝酸痛不已;
草十郎本人则一边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用余光锁定头顶的死亡之蛋,一边尽力照顾着两位体力不支的女性;
而冲在最前方的苍崎青子,则如同开路先锋,用愈发猛烈的魔弹清扫着一切阻碍,她的呼吸粗重,额发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魔术回路的运转几乎能感受到灼烫逼人的气浪。
……如果,如果就这样不发生什么更加超乎想象的、绝望性的特殊情况的话,没准,真的能创造奇迹,平安无事地抵达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铁栅栏。
抱着这么一丝微弱而美好的希望,三人跟在如同青色彗星般的青子身后,继续艰难前行。
但,希望这种东西,在这个魔女主宰的夜晚,似乎一直都是转瞬即逝的廉价品。
他们的希望,甚至连最后这短短三百米的距离都没能撑到。
当绕过最后一个巨大的、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的废弃设施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脚步瞬间僵死在地!
现在,除了用“天涯海角(てんがいのかい)”以外,其他任何语句都无法形容游乐园尽头那超现实的、令人彻底绝望的光景。
——铁栅栏,确实还在那里。
但已不再是熟悉的模样。
数十个、乃至上百个之多的、由扭曲铁栅栏和闪烁灯饰构成的“地平线(ちへいせん)”,如同汹涌澎湃的金属浪潮,一层叠着一层,波涛汹涌地林立着,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与那轮诡异的金色满月相接!
它们既像翻滚咆哮的乌云,又像疯狂飘扬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绸缎。
更或者……像是无数张流露出痛苦呻吟声的、巨大无比的美唇(びしん),正在无声地开合,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过于奇幻,过于童话,也过于骇人的景象,如同最坚固的无形壁垒,彻底阻止了草十郎他们从这个世界出去的最后的行动。
「————」
当这远超想象的骇人光景清晰地、压倒性地闯入视野时,就连苍崎青子也不自觉地停止了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而跟在她身后的水野姐妹,更是眼神瞬间呆滞,失去了所有光彩,“ぺたり”(噗通)一声,彻底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完全傻住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们。
「……ああ、これでもう、ダメだ」
(……啊,这下不行了。)
青子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在层层叠叠、无限延伸的“铁栅栏之海”面前,她感觉自己仿佛正向名为フラットスナーク(Flat Snark)的绝望之岛屈膝投降。
游乐园,的确有尽头。
像青子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分隔开游乐园和外部住宅街的铁栅栏,如今也“好好地”在那里待着——以一种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方式。
铁栅栏的高度大概变成了原来的两倍不止,总觉得上面的每一根铁条都变得异常粗壮、结实,闪烁着不祥的魔力光泽。
这些,其实都还在青子悲观时的预想范围内。
哪怕铁栅栏也斯纳克化,变得坚固无比,那不管一层还是两层,全力轰过去就得了!
正是抱着这样一股不服输的、近乎蛮干的气势,才支持着青子一路奋战到了这里。
……然而。
眼前这宽广到吞噬视野的东西,已经无法再用“边界”或“栅栏”来称呼了。
这分明是将此异界与外界彻底分隔开的、无穷无尽的金属の海(きんぞくのうみ)(金属之海)!
只有一两层的话,马上就能打破。
有十层、二十层的话,也许还能想办法勉强前进,杀出一条血路。
但眼前的铁栅栏就像永不停息的潮汐一样,一浪盖过一浪,层层叠叠,根本望不到尽头!
青子快速估算着:
如果把自己体内残存的魔力,加上游乐园内满溢的大源魔力,不顾一切地、用足以将自身魔术回路(まじゅつかいろ)和魔术刻印(まじゅつこくいん)都烧毁断裂的程度超负荷运转起来的话——这种明显违背魔术师基本原则“十戒(じっかい)”的疯狂行为——
应该能做出最强力的、也是唯一的一次、足以暂时撕裂这片“海洋”的超绝攻击。
「——だが、それも终わりだ」
(——但是,那也是结束了。)
青子冷静地得出了结论。
把这个“海洋”割裂之后,她连站立的一丝体力都无法留下,魔力回路也将濒临崩溃甚至永久损伤。
……在这之后的命运,不用想也知道。
游乐园的那些“居民”们——
面包人、姜饼人、旋转茶杯、玩具士兵……绝对无法原谅在这里“ガンガン”(哐叽哐叽)大肆破坏、几乎摧毁了它们家园的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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