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
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而清晰。
但这一次,并非出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而是出于一种明确的、对自身“归属”之地的思念与确认。
她想要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无比真实的世界去。
带着这份复杂却逐渐沉淀的思绪,以及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极度疲惫,她终于抵抗不住沉重的眼皮,沉沉地睡去。
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
楼下店铺。
水野姐妹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发现神渡准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化作了沙发的一部分,从未动过。
她们不敢打扰,正准备也去找些事情安静地做时,神渡准却忽然开口了,眼睛并未睁开:
「彼女の状态はどうだ?」
(她的状态如何?)
凉子连忙小声回答:
「はい、もう寝ました。でも、阶段を上がる前、ちょっと眩晕がして、よろめいたみたいです……」
(是,已经睡下了。但是,在上楼前,好像有点头晕,差点没站稳……)
神渡准沉默了一下,淡淡应了一声:
「ふむ…やはり残滓が活动している。気をつけて観察しておけ。」
(哼……果然残渣还在活跃。注意观察。)
「はい、わかりました。」
(是,明白了。)
姐妹俩点头应下。
她们能感觉到神渡准虽然看似漠不关心,远离尘嚣,但实则对店内乃至楼上的一切细微变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店内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凉子拿起之前没看完的欧洲古典服饰图册,千鹤则蜷缩在另一张椅子上,继续翻阅那本轻松的恋爱小说。
但她们的心思都难以完全集中,目光时不时会飘向二楼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或是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些许残留的恐惧,瞥一眼柜台角落那台墨绿色的电话——
即使理智上明白它现在只是一具无害的空壳,那份源自昨夜噩梦的阴影与对未知的恐惧,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消散。
神渡准的意识深处,那由绝对理性构筑的冰面之下,人性的暗流并未因他的压制而完全平息。
每一次他对有珠状态的远程感知,每一次确认【谎言】残渣那细微却顽固的活动迹象,都会像一根极细的、无形的针,极其微弱地刺探并扰动那被强行镇压至30%的人性边界。
那感觉,并非剧痛,而是一种持续的、细密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轧み」(嘎吱声),仿佛某种东西正在不情愿地承受着压力。
【……无駄な动揺……静まれ……】
(……无谓的动摇……安静……)
他冷酷地评价并命令着自身这种不受欢迎的微弱反应,再次以强大的意志力加固心防,将那丝涟漪强行抹平。
他的部分“视线”如同最高精度的雷达,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意识中连接着的【原罪之地】的景象,尤其是那座无名孤岛上倾斜的黑塔及其顶端。
【画家】的身影依旧如同一个凝固的、亘古不变的符号,背对着永恒翻腾咆哮的欲望之海,沉浸于无人能懂的绘作之中,与周围的混沌构成一幅诡异而稳定的画面。
时不时地,那庞大无比的、半透明的粉红色水母——【支配欲·Libido dominandi】
——会从倒悬的欲望之海中缓缓探出伞盖,温柔而绝对地巡视着这片属于君王的领域,目光似乎也会在那座孤岛上停留片刻。
【画家】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可能因此将下一抹颜料调成了虚幻的粉红色。
【……静穏を保て……】
(……保持静稳……)
这既是对【画家】状态的监控与警告,也是神渡准对自身此刻必须维持状态的绝对要求。
时间在「世道」店内缓慢而静谧地流淌。
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色泽变得愈加浓郁金黄,透过单向透视窗帘,在店内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柔和的光斑,将一切染上几分温暖却寂寥的色调。
街道上的车流声、人声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与此地无关的世界。
店内唯有书页翻动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三人(或许还有一鸟)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一种看似平和、却暗流涌动的短暂平衡,于此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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