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是「世道」的今日早餐时间。
对于凡俗间的人们来说,一日三餐,就是每日固定的三次稳定的幸福感来源。
鲜榨橙汁的清爽气息与虾仁蟹粉生煎的浓郁焦香在「世道」店内交织,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温馨感。
晨光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在暗红色的天鹅绒沙发和深色木质家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水野姐妹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摆在沙发前的矮几上,然后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偷偷瞟向久远寺有珠,似乎在观察她对昨晚之事是否真的释怀。
久远寺有珠则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小口啜饮着橙汁。
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真实的果粒感,与她记忆中四十年前更为粗糙的榨汁技术相比,确实精细了许多。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坐在主位沙发上的神渡准,但很快便垂下,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准様、昨日の夜……あの後、东大には戻られましたか?あの騒动の後、気になっていまして。」
(准大人,昨天夜里……之后您回东大了吗?有点在意那场骚动之后的事。)
餐桌上短暂的沉默被水野千鹤打破,她带着些许后怕和好奇,小声问道。
「ああ、少しばかりな。」
(嗯,去了一会儿。)
神渡准咽下口中的食物,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国枝弘一のやつのイカ焼きがあまりにも人気があったので、味见に行って、そのついでに剣道を教えてもらいました。」
(国枝弘一那小子的烤鱿鱼太过受欢迎,去尝了尝,顺便指导了一下他的剑道。)
水野千鹤其实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可没想到这一问还问出了名堂来,昨天晚上神渡准居然真的又回了一趟东大!
「指导……ですか?」
(指导……?)
水野凉子眨了眨眼,联想到国枝弘一的实力,以及神渡准那深不可测的身手,不禁好奇道:
「じゃあ、今回はまた……どんな指导だって?」
(那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指导呢?)
神渡准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竹签一本で、彼の木刀を弾き飞ばしただけだ。」
(用一根竹签,就把他的木刀弹飞了而已。)
他拿起手边的一根干净牙签——并非昨晚那根,但在晨光下有着相似的细长轮廓——在指间随意地把玩着。
「えっ!?竹签!?」
(诶!?竹签!?)
「まさか……あの、食べ终わった後の?」
(难道……是那种,吃完烤串剩下的?)
水野姐妹俩同时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能想象出那幅画面——
手持沉重木刀的剑道部长,被一根轻飘飘的竹签彻底压制!
「——!!」
别说是水野姐妹,就算是一旁一开始表现得很安静的久远寺有珠此时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呼。
她能从昨天晚上的演武看到过国枝弘一浑身的能量走向,通体透露着一股十分刚猛的和谐,像是流动的火焰一般。
「たった一本の串ケンで……の?」
(只用了一根竹签……吗?)
她能够想象到那种场面,水野姐妹也一样。
哪怕以神渡准深不可测的力量做到这种事是轻而易举的,但是想象中的画面依旧充满了震撼。
「天然理心流という、少し古いやり方でな。」
(用了叫天然理心流的,有点古老的方法。)
神渡准补充了一句,仿佛那只是某种不起眼的小技巧。
「彼もなかなかやるが、まだまだ経験が足りん。」
(他也还算不错,但经验还差得远。)
神渡准似乎完全不受刚才那段微妙对话的影响,他姿态闲适地享用着生煎,动作优雅,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每一个生煎都被他精准地夹起,先轻轻咬破一角,吮吸掉里面鲜美的汤汁,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吃完。
那份专注与平静,与昨夜那个以竹签施展古流剑术、杀气狂飙,睥睨众生的「九条阵」判若两人。
「久远寺有珠。」
(久远寺有珠)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餐桌上微妙的沉默,声音平稳如常。
有珠从之前的思考中渐渐回神,抬起头,看向他。
「昨日一日、四十年後の东京を体験した感想はどうだ?」
(昨天一天,体验了四十年后的东京,感觉如何?)
他问道,语气不像好奇,更像是一种例行的数据采集,如同科学家询问实验对象的反应。
久远寺有珠放下手中的杯子,纤细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她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騒がしかった。」
(……很喧嚣。)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人が多すぎる。光と音が、絶え间なく押し寄せてくるよう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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