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像是有人用钝器在他的太阳穴上反复敲击，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颅内的胀痛。林小凡呻吟着从沙发上挣扎起来，窗外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已经是中午了。
宿醉般的混沌感笼罩着他，胃里空空如也，却泛不起丝毫食欲。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将昨晚破碎的记忆拼接起来——被裁员、收拾东西、回到出租屋、还有那条……充满恶意的差评。
他苦笑着揉了揉额角。无能狂怒。除了让自己显得更可悲之外，毫无意义。
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他插上充电器，等待开机的间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眼窝深陷，胡茬凌乱，头发像一团乱草。他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他叹了口气，决定先解决生存问题。拿起充了少许电开机的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外卖APP，想给自己找点吃的。
就在这时，一条突兀的新闻推送弹了出来，占据了屏幕顶端——
“惊爆！科技独角兽‘腾达科技’疑似爆雷，财务造假丑闻发酵，证监会已介入调查！”
林小凡的手指僵在了半空，离屏幕上的“黄焖鸡米饭”只有几毫米。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没睡好出现了幻觉。用力晃了晃脑袋，再次定睛看去。
那条推送依然在那里，黑体加粗的标题，每一个字都透着触目惊心。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开始失控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条推送。
页面跳转到一家权威财经媒体的网站。头条文章详细列举了腾达科技如何通过关联交易伪造收入、虚增利润；如何将尚未通过最终验证的技术包装成“革命性突破”进行宣传；甚至提到了其核心专利存在严重瑕疵，可能面临无效宣告……文章旁边，配着一张腾达科技办公大楼的照片，下面附带着一行小字：“今日开盘，腾达科技股价暴跌，已触发熔断机制。”
熔断……
林小凡只觉得喉咙发干，他退出新闻APP，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地找到了股票软件，迅速输入了腾达科技的代码。
那根代表着股价走势的曲线，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断崖式地向下俯冲，屏幕上代表下跌的惨绿色，刺得他眼睛生疼。交易量那一栏，数字庞大得惊人，显示着恐慌性抛售的惨烈。
真的……暴跌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悄然爬升，瞬间蔓延至全身。他猛地想起昨晚自己那条差评的最后一句：
“建议天降正义，直接破产清算算了！”
破产清算……股价熔断，财务造假被查，这距离破产清算，似乎……并不遥远？
“不可能……这绝对是巧合！”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个荒谬绝伦、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一家市值数百亿的上市公司，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在购物APP上随手写的一条差评而崩塌？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一定是巧合！肯定是腾达科技自己本身就有问题，只是恰好在昨晚，或者说今天凌晨，爆雷了！对，一定是这样！
他试图用理性来说服自己，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一种混合着恐惧、惊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在他体内疯狂滋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小王”——他之前在腾达科技关系还不错的同事，也是昨天少数几个在他离开时，眼神里带着真诚同情的人之一。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小王那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声音就像机关枪一样从听筒里喷射出来：
“凡哥！凡哥！你看到了吗？出大事了！公司……公司完了！彻底完了！”
“你……你慢慢说，什么完了？”林小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就是公司啊！腾达！完了！”小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音，“昨晚后半夜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在传，说公司账目有大问题，今天一早，正式公告还没出来，股价就直接崩了！开盘就熔断！听说证监会和经侦的人都已经到楼里了！银行也在催债，供应商把大门都堵了！”
小王喘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我的天……这才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啊！昨天还好好的……不对，昨天就感觉气氛不对，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狠！这简直……简直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诅咒……
这个词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了林小凡的心脏。
“凡哥，你说……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小王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恐惧感，“昨天刚……刚把你优化了，今天就……这也太邪门了！现在公司里人心惶惶，都在传老板已经准备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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