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快到峡谷口来……”
当天际亮起一丝浅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时，白鬼的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晨纱，那个体型丰满的魔族女人，三天前出来巡查时，她与白鬼共乘一骑。
她的话语有些急迫，而且很明显是在刻意压低嗓门，似乎是怕给旁人听到。
白鬼确认周边并无其他人，只几个闪烁，他便瞬移出了峡谷。
晨纱骑着黑豹，在一起的还有老盘。
“白鬼，土隐是你杀的？”
老盘先开了口，面色阴晴不定，说话间抬手打了个响指，就见一张虚幻的脸孔微微浮现很快又消散。
“是。”
白鬼的回答很快，似乎早已猜到了对方要问什么。
“把战利品都交给我，晨纱会带你离开。”
老盘伸出了手，意思很明白，这个异族被驱逐了。
想想也能理解，他们好心救回来的鬼族属实生猛的过了头，一场巡查便残忍杀死了数十魔人，如此嗜血行径已经超出了本地土着之间正常的竞争生态，妥妥成了影响大局的不稳定因素。
尤其是土隐的陨落，大古寨方面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他们刚一收队，对方便会倾巢出动上门来讨要凶手。
白鬼若跟着回去，魔雒寨将很难办。
各式各样的一把戒指交了出去，里面不但有戒指主人的所有财富，还有他们的头颅。
老盘简单探查后又道：
“你抽掉他们的脊椎干什么？”
其实这才是令魔族隐隐不安的主要原因，而戒指里并无脊骨。
“我有用处。”
白鬼停顿了一分多钟才回话，但这么回答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哼……”
老盘脸色阴沉的堪比阴河水，队伍已经在集结，他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
……
茫茫魔域，黑豹拖曳着一道残影掠过大地。
数不清的地龙在身后纷纷跃起，然而猎物稍纵即逝，蠢笨的虫豸只能吞吸到些许尘埃。
“想要离开烈魔界，就只能去‘界渊’，但是那界渊里危机重重，能活着过去的寥寥无几啊！”
黑豹在驰骋，晨纱在狂奔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稳定了心绪，传音和身后的鬼族说出了目的地。
白鬼究竟杀了多少人她并不知道，因为她还未植入过智脑。
她只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位异族队友身上的煞气很重，鼻腔里甚至隐隐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在出发之前，她曾问过白鬼想去哪儿，对方说打算前往五域。
作为五域的附属位面，烈魔界中当然不乏外出闯荡的豪强，而界渊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真正敢踏足进去的永远都是极少数。
魔族与人类道者乃是世仇，彼此间生死纠葛，刻在骨子里的冤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彻底化解。
所以，从界渊出去容易，再想安然无恙的回来则难如登天。
白鬼一如既往的沉默，也不知道他多久之后才会回答，也许根本就懒得回答……
……
白鬼的遭遇我不知道，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印记还未变成黑色。
当然，韩矮子、沈依伊以及修玛也都健在，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成功进入五域。
有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感觉我们这些可怜的穿越者就像是河流里的鳟鱼苗，左冲右突在寻找海的方向。
海太诱人，鳟鱼苗只有游入大海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然而长路漫漫，沿途有太多未知，最终能成功的又有几人？
阿禾的飞行器上有她习惯走的固定航线，不需要我手动驾驶，尽管去冧王城旅程遥远耗时颇多，但我除了睡觉便是在虚拟世界里到处乱逛，倒也没觉着怎么难熬。
11月13日，在持续航行了七日后，我抵达了创世鬼界‘冧兹省’的第一大城冧王城。
在虚拟世界里查询后得知，冧王城常驻人口过亿，不止是在鬼界，即便放在人类多如牛毛的五域也足够被称之为超级大都市。
这是我穿越之后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之多的生命聚集在一起，人真的是太多了，街道纵横交错，商铺鳞次栉比，各种建筑风格的房舍，以及完全超出我想象力的数不胜数的交通工具……
这还是鬼界吗？
科技元素在这里大行其道，原始与现代完美融合，野蛮与文明交织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抽象画。
行走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切换成魂体其实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真正的人类比比皆是，或商贾，或游人，或单纯就是在这阴暗世界里修行与工作。
在下一个路口，我茫然失措，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去往五域。
如果单纯从繁华角度来讲，冧王城足够了。
五域再好，也无非就是有阳光，有充足的阳气，可那些对我而言并非是必需品。
我若执意留在冧王城，阿禾肯定会回来陪我，她在这里有住房，自己的私房钱也很厚实，我们完全不必为生活而发愁。
那么，我去五域还有什么过硬的理由？
至此，我忽然觉着索然无味，漫无目的就溜达进了一条不太宽的巷子里，随意选了间排档式酒肆坐了下来。
“道友，要酒还是茶？”
一鬼族精神小伙儿笑吟吟的上前来招呼，我眼角余光瞥到他仅仅是证道境中阶的样子。
证道境，在冧王城里相当于普通人，数量太多了，放眼望去少说占了七成，
“来壶酒，再来一盘那桌吃的菜。”
我看到掌柜在帮其他客人盛酒，用的是一种粗泥做的酒壶，约莫能有一斤左右。
另外，邻座一枯槁老者在吃某种类似水甲虫烹制的食物，而水甲虫这玩意看着挺吓人，其实味道很好吃，我在深圳的时候有幸品尝过椒盐龙虱，至今仍会回味。
“好嘞，稍等片刻……”
伙计跑去通知厨房备菜，掌柜先一步将酒送了过来。
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啊！
如果对方不是鬼族，我真会怀疑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南方，只是外面的天气阴沉沉，仿佛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前的昏黑。
外面当然不会有雨，事实上现在正是鬼界的白天，这地方一向就是如此，待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我从桌角的杯筐里取了只泥杯，自斟自饮，一时间恍惚失神，像是真的回到了从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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