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王默然如同一条濒死的鱼,被湍急污浊的暗流裹挟着,冲向未知的深渊。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伤口被冰冷刺骨的污水浸泡,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肺部的空气早已耗尽,火烧火燎的窒息感吞噬着最后的意识。
他拼命挣扎着,试图向上浮起,但暗流的力量远超他的虚弱。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他残存的精神力本能地捕捉到侧前方水流的一丝异样——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平缓的回流区!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向那边一蹬,身体终于勉强挣脱了主流的裹挟,撞入一片相对静止的浅滩区域。
“咳!咳咳咳!”他猛地从水中探出头,疯狂地咳嗽起来,呕出大量呛入的污水,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贪婪地呼吸着地下空间那潮湿沉闷、却足以续命的空气。
他瘫倒在冰冷粗糙的砾石滩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左臂的伤口经过污水浸泡和剧烈活动,已然惨不忍睹,肿胀发白,边缘甚至开始渗出黄白色的脓液。失血、寒冷、疲惫、感染…任何一种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偶尔因剧痛而发生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黑暗中,时间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地翻过身,用右臂支撑起上半身,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地下暗河冲刷出的一个小型洞穴,地势稍高,避免了被完全淹没。空气流通虽然缓慢,但至少不是完全封闭。隐约的水声从主河道方向传来,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暂时安全了。至少,暂时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但危机并未解除。伤势正在恶化,必须立刻处理。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那点紫髓玉髓碎屑早已在之前的逃亡中消耗殆尽。除了那盒从监测站顺来的灭菌凝膏,他几乎一无所有。
他咬咬牙,用还能动的右手,再次解开左臂那早已被血污浸透的临时绷带。借着从主河道方向折射过来的、不知源自何处的极其微弱的磷光(或许是某种发光矿物或菌类),他看清了伤口的情况,倒吸一口凉气。
情况比感觉的还要糟。腐蚀伤叠加摩擦伤和感染,伤口深可见骨,周围组织大面积坏死化脓,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没有犹豫的时间。他再次用污水(虽然脏,但已是唯一可用液体)冲洗伤口,剧痛几乎让他晕厥。然后,他将剩下的所有灭菌凝膏全部糊了上去,最后撕下身上最后几缕相对干净的布条,死死捆扎住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虚脱倒地,感觉身体的热量正在快速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不能睡…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强打精神,想起了那块被他当做武器砸出去的青鎏铁矿石。他挣扎着爬回水边,徒劳地摸索了一阵,自然一无所获。那矿石早已不知被暗流卷到了何处。
失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了他。
就在绝望渐渐滋生之时,他忽然感觉到,身下冰冷的岩石,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震颤——是地脉能量流过的波动!
虽然微弱,却持续而稳定。
他猛地想起混元老祖的话——“借势”…以及,那些变异地薯能够汲取地脉能量生长的特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冻结的思维。
他无法直接吸收太多狂暴的地脉能量疗伤,但或许…可以模仿那些地薯,间接地利用这股力量?
他再次艰难地坐起,将受伤的左臂轻轻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地面上,调整呼吸,努力进入那种奇特的“倾听”状态。
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缓缓散开,穿透岩石,向下延伸。很快,他再次“听”到了那浩瀚而混乱的地脉乐章。这一次,他不再去试图引导或撬动那些狂暴的“弦音”,而是专注于寻找其中那些最细微、最平和、蕴含着“生机”与“滋养”意味的旋律。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他的精神力太过微弱,伤势和寒冷不断干扰着他的专注。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新尝试。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昏迷过去时,他终于成功地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代表着“温和生机”的地脉能量波动,通过身下的岩石作为媒介,缓缓引导至紧贴岩石的左臂伤口处。
没有直接的能量涌入,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浸润”。
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初春的阳光融化冰雪,缓缓渗入伤口那冰冷坏死组织边缘。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那股令人不安的腐烂气息的蔓延速度,也似乎被稍稍遏制了。
有效!
王默然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放松,持续维持着这种极其精细而耗神的“低频浸润”。他像一株真正的地薯,将根系(精神力)探入大地,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养分,维系着自身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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