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唯有地下暗河永无止境的流淌声,以及那弥漫不散、深入骨髓的鼠群恶臭,提醒着王默然他所处的险恶境地。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方才那无边无际的鼠潮带来的惊悸尚未完全平复。
上游。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投向鼠群涌来的方向。那里是未知的巢穴,是危险之源,却也可能是他此刻唯一的生机所在。留下,意味着等待虚无缥缈的救援或在虚弱中缓慢消亡。前进,则是主动踏入险地,搏一线希望。
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王默然挣扎着站起身。左臂的伤口经过短暂的休整和青鎏铁碎屑散发的微弱金气压制,疼痛稍减,但依旧沉重而脆弱。他紧了紧怀中那几块救命的矿石,深吸了一口充满污浊气息的空气,开始沿着河岸,逆着鼠群消失的方向,艰难跋涉。
道路比想象中更加难行。鼠群过境,如同灾难扫荡,留下的是狼藉不堪的河岸和滑腻污秽的爪印。他必须格外小心,避免滑倒再次伤及左臂,同时还要时刻警惕是否还有零星的、落后的老鼠潜伏在阴影之中。
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散布在周身数尺范围,充当着最基础的预警。他对地脉的感知也降低到了最低限度,仅仅维持着对那股“燥热”能量的微弱汲取,以抗衡地下世界无孔不入的阴寒。
越往上游走,空气中那股属于鼠群的浓烈腥臊味就愈发浓重,几乎令人窒息。岩壁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啃噬的痕迹,一些地方甚至被掏空,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坑洞和狭窄的通道。
大约跋涉了半个时辰(他依靠体内能量的微弱流转和身体的疲惫度大致估算),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暗河在这里变得更加湍急,水流声轰鸣,而在河岸一侧,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明显非自然形成的豁口!
豁口边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啃咬痕迹,粗糙而狰狞,仿佛被无数张利齿硬生生撕扯扩大而成。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恶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朽与某种奇异能量的气息,从豁口内汹涌而出。
这里,就是蚀骨鼠群的巢穴入口!
王默然停下脚步,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屏息向内望去。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一片漆黑。一种诡异的、暗淡的幽绿色磷光从洞穴深处弥漫出来,勉强照亮了入口附近的景象。那光芒并非来自某种矿物,更像是无数堆积的…某种物质的自然发光?
借着这幽绿的光芒,他看到的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洞。洞壁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那显然是无数蚀骨鼠挖掘出的巢室。地面之上,堆积着厚厚一层无法辨认的、混合着粪便、泥土、骨骼碎片以及各种垃圾的腐殖质,踩上去软腻而恶心。空气中除了恶臭,还漂浮着一种细微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尘埃。
整个鼠穴,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暗河的轰鸣和偶尔从头顶滴落的水声,反而更衬托出这片巨大巢穴死寂般的空旷。鼠群确实倾巢而出了。
王默然强忍着作呕的感觉,拔出腰间那柄简陋的石匕(他用之前找到的锋利石片和藤蔓临时制作的),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鼠穴。
脚下软腻的触感令人极度不适。他尽量避开那些明显是堆积物的地方,沿着相对坚硬的边缘地带缓慢移动,精神力高度集中,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巢穴之大,超乎想象。他走了许久,依旧看不到尽头,只有无穷无尽的巢室和堆积如山的污秽。这里简直是一个建立在地底污秽之上的畸形王国。
他搜寻着任何可能被称为“食物”或者有价值东西的痕迹。然而,除了碎骨和无法辨认的有机物残渣,似乎一无所获。失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难道冒险进来,竟是空手而归?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目光忽然被前方不远处一抹异样的颜色所吸引。
在那一片狼藉的污秽堆积物中,似乎有一小片区域的颜色略显不同,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被灼烧过的焦黑色,与周围幽绿磷光照耀下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那片区域的“地面”,似乎也相对平整坚硬一些。
他谨慎地靠近。越是接近,越是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地脉能量的波动,但属性却十分奇特,混合着“死寂”、“腐蚀”,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凝聚”与“结晶”的意味?
他用石匕小心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些许污物,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那并非岩石,而是一种质地奇特、仿佛琉璃与金属熔炼后冷却形成的暗黑色板块!板块表面光滑冰冷,布满了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幽绿色纹路,那些诡异的磷光似乎正是从这些纹路中渗透出来的。而那股奇特的能量波动,也正是从这板块之下隐隐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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