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护士进来,重新为他清洗并包扎了左臂的伤口,动作熟练但冷漠,留下一些消炎药和营养剂便离开了。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王默然一人。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靠在床头,仔细感受着四周。隔离室的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监控探头的光点如同冰冷的眼睛,时刻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他闭上眼,看似休息,实则在脑海中再次反复推敲自己的“故事”,预演着可能遇到的各种盘问细节,思考着如何应对才能既洗脱嫌疑,又能将破晓的注意力引向“伪源实验室”那个看似合理的方向,从而忽略默园本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离室内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电子锁开启的轻微“嘀”声。
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士兵,也不是普通文职人员,而是陈国卫本人,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穿着灰色制服、表情平淡、眼神却异常专注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和一个微型的录音设备。
“王默然,”陈国卫开门见山,走到房间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位是内务部的赵干事。关于你此次失踪的经历,我们需要做一个更详细的记录。希望你如实陈述,不要有任何隐瞒或遗漏。”
内务部!王默然心中一凛。破晓的这个部门,一听就不是善茬,估计是专门负责内部审查和纪律监督。陈国卫直接把内务部的人叫来,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不紧不慢的从床上坐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道:“一定配合组织工作!赵干事您好,您随意问,我保证老实交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
赵干员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我们从你与脱离铁壁监管开始说起吧。具体时间、地点、当时的情况。”
王默然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内容和之前对巡逻队以及陈国卫说的基本一致,但加入了更多丰富的细节——如何被默园内的鼠群冲散、坠落时撞到了哪里、地下管道的锈蚀气味、伪源实验室里看到的奇特仪器残骸、遇到的某种发光苔藓的特性、甚至是他啃掉的压缩饼干是什么牌子…
他语速平稳,时而因“回忆”起可怕场景而停顿,时而因伤口的“疼痛”而倒吸冷气,细节详实到了琐碎的地步,情绪饱满而真实。
赵干事静静地听着,偶尔在记录板上写几个字,或者插入一两个极其精准的问题。 “你说你炸塌通道阻断了追兵,使用的具体是什么化学品?外观如何?你是如何判断其具有爆炸性的?” “你找到的饮用水源,附近有什么标志物?水质如何?你如何确保其安全?” “你描述的那种‘速度极快、爪牙带毒’的生物,具体形态如何?复眼数量?行动时是否有特殊声音?”
每一个问题都刁钻而细致,直指故事中可能存在的逻辑漏洞。
王默然心中警铃大作,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得益于他基层民警的经历,勘验现场、询问笔录、抠细节是他的老本行,他深知如何让一个虚构的故事听起来无比真实——那就是用海量的、无关紧要的真实细节去填充,而将最关键的核心谎言隐藏在细节的洪流之中。
他对答如流,甚至能补充出更多对方没问到的周边细节,将伪源实验室的环境描绘得栩栩如生。对于无法确定或可能出错的细节,他则巧妙地用“当时太黑没看清”、“吓得忘了注意”、“可能是我看错了”等理由模糊带过,符合一个惊慌失措的幸存者形象。
问询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赵干事的问题越来越深入,甚至开始涉及王默然过去的经历、对破晓的看法、以及当初选择默园的动机等看似不相干的话题,试图从侧面寻找破绽。
王默然始终保持着他那精心扮演的角色——一个有点小聪明、利己务实、惜命、偶尔发点牢骚、对家庭看得极重、对破晓既依赖又有些不满的底层小人物。他的回答圆滑而市侩,该表功时不忘暗示自己立了功,该诉苦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和抱怨。
“…所以说,陈少校,赵干事,”王默然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我王默然就是个想靠着点组织福利自留地、种点东西、让爹妈过得好点的D级预备役。如果不是当初您让我这个伤员在默园接受毫无实质证据的监管,我也不会落得个被鼠潮攻击,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早就交代在下面了。我就想知道,组织上对我这又是检查又是问询的,现在有什么能指控我的证据了么?到底怀疑我什么?仅仅就是因为我在养伤期间我的自留地出现异常就可以毫无根据的软禁监控我,我的伤是工伤!我的血是为了组织流的!我不敢说自己是破晓的英雄但好歹我也是有功之人吧?破晓就是这么对待为组织冲锋负伤的战士么?”
他以退为进,再次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中带着小人物的委屈和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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