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指尖捻着那根细长的银针,针尖在病房顶灯下闪烁着一点寒芒,映在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
王建明看着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心头火起,忍不住又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间里每个人都听清:“装神弄鬼!苏小姐,我最后提醒您一次,现在阻止他还来得及!颅内结构复杂脆弱,让一个连解剖图都可能没背全的野路子胡乱下针,后果不堪设想!”
他刻意将“野路子”和“解剖图”咬得很重,试图用专业的壁垒来碾压对方。
苏沐雪的心猛地一紧,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里。王建明的话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她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上。她看向林辰,却见对方仿佛根本没听见这番“忠告”,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的银针和病床上的爷爷身上。
那种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稳,奇异地再次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林辰左手拇指轻轻按在苏鸿羲眉心上方(印堂穴)稍作定位,右手持针,手腕沉稳如磐石。他没有像寻常针灸那样快速刺入,而是屏息凝神,指尖微动,那银针便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精准无比的节奏,垂直刺入了苏鸿羲头顶正中的 百会穴。
针入不过寸许,林辰的手指便停住,并非刺入受阻,而是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力道开始捻转。他的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眼神锐利地观察着苏老爷子的每一丝反应。
王建明抱着胳膊,脸上的讥诮几乎要凝固成面具。就这?轻轻扎一针,碰运气似的捻几下?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和他想象中的“江湖骗术”简直一般无二。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半小时一到,该如何义正辞严地报警,如何向医学界揭露这个差点害死苏老的骗子!
苏沐雪和福伯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林辰的手和爷爷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病床上的苏鸿羲依旧昏迷,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虽然不再恶化,但也未见明显好转。
王建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催促:“哼,怎么样?没动静吧?我就说了这是浪费时间!苏小姐,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是在……”
“闭嘴。”
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他。
是林辰。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王建明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苏鸿羲身上,但那股骤然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却让王建明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你……”王建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让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这是为了苏老的安全……”
“你的聒噪,会影响我行针。”林辰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若因你导致治疗出了偏差,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我……”王建明被他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被对方的气势压住了。他堂堂一个主任医师,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呵斥“闭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辰,“好!好!我不说话!我就看着!我看你半小时后怎么交代!”
他铁青着脸,退后两步,拿出手机,直接开始计时,心中恶狠狠地想着:二十九分五十秒!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林辰偶尔极其轻微的捻转银针的声音。
林辰对王建明的反应浑不在意。他方才并非故作高深,而是施针到了关键处。百会穴为诸阳之会,总督一身阳气,他以此穴为枢,需以自身修炼出的微弱“气感”徐徐导入,疏通被热毒和瘀血闭塞的经络,如同疏浚被淤泥堵塞的河道主干,力道、节奏稍有差池,便可能适得其反。王建明在一旁大呼小叫,确实会分散他的心神。
又过了约莫五分钟,林辰手法极轻地将百会穴的银针略微调整了深度和角度,随后,他再次捻起一根银针,这次的目标是苏鸿羲鼻尖下的 人中穴。
这一次,他的手法快如闪电,准确刺入,轻微提插捻转。
几乎就在银针刺入人中穴的瞬间,一直紧盯着监护仪的福伯,猛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呼出声:“小……小姐!心率……心率开始下降了!”
苏沐雪猛地看向监护仪,果然,那原本一直在高位徘徊,甚至偶尔还会窜升一下的心率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地向下回落!虽然依旧偏快,但那种令人心悸的狂躁趋势,明显被遏制住了!
“真的……真的有效?”苏沐雪用手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跳动的数字,又看向林辰那依旧沉静的侧脸,心中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仿佛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王建明也看到了监护仪的变化,他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又被更强的否定情绪覆盖。巧合!一定是巧合!可能是之前的药物终于起效了,或者只是病人的生理波动!对,一定是这样!他绝不相信是那两根破针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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