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奎老师带回的关于保密局正全力侦办“共党大头目”案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聂曦)和老师吴石心中炸响。虽然信息模糊,但指向性极强的关键词——“大头目”、“香港牵连”——让我们几乎立刻将怀疑的焦点锁定在了早已被我们判定为“极度危险”的蔡孝乾(老郑)身上。我们果断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应对预案:彻底切割与蔡孝乾的一切关联,全面自查自清,提升警戒等级,并紧急重新评估“朱枫”同志的接应方案。寓所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潜伏工作的残酷逻辑在于,危机往往不是单行线。就在我们全力应对蔡孝乾可能暴露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波时,另一股潜流,也悄无声息地逼近了。谷正文的系统,显然并未因我们之前的“将计就计”而放松警惕,他们仍在多线并进,试图从不同角度寻找突破口。而我,作为吴石身边最亲近的副官,自然成为了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就在我们收到预警后的第三天下午,我正在参谋本部外间办公室处理一批日常文件,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响起。我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略显生硬、公事公办的声音:
“是聂副官吗?我是保密局特勤处的王股长。奉上峰指示,需要对部内部分涉密岗位人员进行例行的安全谈话,了解近期工作情况和个人思想动态。请你下午三点,到三号楼207谈话室来一趟。”
“例行安全谈话”?我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简单的“例行公事”!在刘文忠事件余波未平、蔡孝乾案风声鹤唳的敏感时刻,保密局再次找上门来,而且直接点名我这个副官,其用意绝非寻常。这很可能是一次更具针对性的试探,甚至是新一轮审查的开始。
“好的,王股长,我准时到。”我压下心中的波澜,用平静的语气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起身,走进里间,向老师低声汇报了此事。老师的眉头瞬间锁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来者不善。”老师沉声道,“这次谈话,绝非‘例行’那么简单。他们很可能掌握了一些零碎的线索,或者受到了蔡孝乾案的刺激,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聂曦,你必须万分小心!”
“我明白,老师。”我肃然点头,“他们可能会问及我的过往经历、与各部门的接触情况,甚至可能旁敲侧击关于您的一些细节。”
“嗯。”老师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着我,“应对之策,在于‘以静制动,反客为主’。第一,坚守你的‘人设’——一个勤恳、低调、忠于职守的普通副官。所有回答必须基于这个设定,逻辑自洽,无懈可击。第二,对于任何可能引起联想的细节,要准备好合情合理、符合公开记录的解释。第三,也是关键,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尝试反过来试探对方,了解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关注点在哪里,但必须极其谨慎,不能露出破绽。”
“是!我记住了。”我深吸一口气,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回顾并梳理自己所有公开的、可能被查证的经历和社交网络,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的盘问。
下午三点,我准时来到三号楼207室。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甚至有些压抑的小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窗帘半拉着。保密局特勤处的王股长(一个面色阴沉、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干事已经等在那里。
“聂副官,请坐。”王股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依言坐下,姿态端正,神情平静。
谈话开始了。王股长的问题果然比以往更加具体和深入。他先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了我的家庭背景、入伍经历、在吴次长身边工作的感受等。我一一作答,语气诚恳,内容与我的档案记录完全一致。
接着,问题开始转向更敏感的领域。
“聂副官,根据记录,你去年曾因公务需要,单独前往香港一周。能否详细说明一下那次行程的具体任务和接触人员?”王股长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香港之行,是我履历中一个可能被关注的节点。我早有准备,从容答道:“报告王股长,那次是奉吴次长之命,前往香港‘华丰贸易行’,接洽一批由侨胞捐赠的军用医疗器材的转运事宜。全程有贸易行的经理陪同,主要接触对象为海关人员和船运公司代表,所有活动均有详细记录可查。任务完成后即按期返台。” 我的回答清晰、具体,且与官方记录吻合,不给他留下任何发挥的空间。
王股长点了点头,在记录本上划了几笔,继续问道:“近期部内风声较紧,刘文忠科长的事情你也知道。据我们了解,你与后勤部一些人员也有工作往来。请问,你与刘文忠本人,或他科室的其他人员,有过哪些具体接触?”
这个问题更加直接,试图将我与刘文忠案联系起来。我神色不变,坦然回答:“我与刘科长仅在几次跨部门协调会上有过照面,并无私交。工作接触仅限于公文往来,最近一次是两周前,就一批训练器材的仓储位置通过电话进行确认,通话内容有记录。与其他后勤人员的接触,也均属正常公务范畴,有文件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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