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埋伏了这么多利润,是不是在搞小金库?”审计现场,有人突然抛出质疑,语气里带着审视。
覃允鹤立刻反驳,声音清亮:“这不是小金库。运销公司所有资金都在总公司财务科的账面上,一分钱都没私存,怎么能算小金库?而且这些‘利润’也不是故意‘打埋伏’——《财务制度》规定,收不到货款就不能开发票,没开发票就没法计入销售收入,只能挂在账上。现在账上的钱,其实就是没开发票的货款,是正常经营往来,不是我们藏着掖着。”
李处长又指着报表追问:“那财务账面显示,运销公司应收账款三百多万元,应付款却有一千五百万元,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得先看运销公司是盈利还是潜亏。”覃允鹤答得干脆。
“审计结果是盈利。”李处长明确回应。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钱都在总公司财务科。”覃允鹤的目光转向总公司财务科长,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
“开什么玩笑!”总经理突然激动起来,脸阴得能滴出水,声音也提高了不少,“现在财务科的银行存款还不到一百万元,哪里来的一千多万元?”说完,他还特意瞟了覃允鹤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满。
覃允鹤看了总经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他清楚,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说透了反而得罪人。可总经理的话让会议室瞬间静下来,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接话。
过了会儿,总经理耷拉着脸,语气带着冷嘲热讽:“怎么不解释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覃允鹤依旧平静,“钱的去向,该让财务科长来解释——总公司的钱花在了哪里,他最清楚。”
财务科长苦笑着摇头,小声嘟囔:“我又没把钱拿回家,我能解释什么?”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覃允鹤突然转向财务科长,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碳化硅厂现在库存多少产品?这些积压产品的成本有多少?”
财务科长愣了愣,叹了口气:“库存产品大概值一千万左右。”
“总公司给碳化硅厂的自有资金有多少?”
“也就五十几万吧。”
“碳化硅厂这几年总共盈利多少?”
“去年下半年才开始盈利,总共也就五十几万。”财务科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更低。
“五十万加五十万,才一百多万。”覃允鹤提高了声音,让在场人都听得清楚,“那剩下的九百万,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占用了运销公司的货款?去年我就提醒过,别把运销的货款当利润花,现在钱找不到了,就想往运销公司身上甩锅,这合适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总公司生产煤炭,一年产值也就六百多万元,可机关、学校、幼儿园、卫生院的开支,再加上退休工人的医疗费,一年就要六七百万元——光这些开支就把生产煤款花光了,哪里还有钱支撑碳化硅厂的库存?更别说公司还要上项目、发奖金。这些年上级没给过资金支持,公司也没贷款,全靠运销公司欠着小煤矿的煤款,才撑住了资金链!之前搞‘每吨一毛钱差旅费’,逼着运销公司加大发运量,上次小赵去烟台催款,来回坐绿皮车硬座,住宿费每天就给20块,只能住澡堂子,报销还得跟财务磨半天——结果呢?还不是掉进了三角债的泥潭?现在出了问题,就说运销公司的不是,这公平吗?”
覃允鹤连问几句,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纸张掉在地上的声音。矿务局的人相互对视,最后李处长站起身说:“情况我们了解了,回去后会向领导汇报。”说完就带着人离开,其他人也跟着散了会。
审计结果和会议上的争执,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在全公司传开。不少员工都为覃允鹤抱不平,尤其是运销公司的老员工李本兴,在食堂吃饭时,当着几十个人的面就嚷嚷开了:“这叫什么事!运销公司为总公司挣了这么多钱,结果呢?覃经理被降职,还被人查来查去!不重用就算了,还背后搞小动作,这领导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喊:“要换人就等人家出差回来啊!趁人家不在就安排新领导,这算什么本事?新经理要是真有能耐,就光明正大地跟覃经理比一比,别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时间,食堂里议论纷纷,有骂领导“糊涂”的,有替覃允鹤“抱屈”的,把公司搅得沸沸扬扬。可面对这些议论,公司领导却异常冷静,既没出面解释,也没制止。
覃允鹤这几天却没心思关注这些——他不是不在乎降职,而是愧疚没来得及给老徐和老班长送行。前几天忙着审计盘点,等想起时两人已经退休离开,他坐在办公室里,摸着老徐递来的工作笔记,突然觉得很累:在国企做事,既要应对业务上的难题,还要防备人际间的算计,尤其是跟那些“政客”共事,稍不注意就会被“整”,他们整起人来,从来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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