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总经理发白的脸上,特意把关键信息清晰地说出来:“他们明确说了,我任职期间的账目没问题,接下来要查的是现在运销公司的账目,跟我没关系了。”
总经理的脸色更白了,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手指紧紧抠着鼠标,指节都在微微发抖,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没问题……那些账明明……明明改了几个地方……”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闭上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覃允鹤,双手下意识地把桌上的报表往抽屉里塞,动作慌乱得差点把陶瓷杯碰倒,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他又赶紧用纸巾去擦,却越擦越乱。
覃允鹤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对方很清楚假账的漏洞,只是没想到检察院会查得这么细,连三年前的备用金记录都没放过。他没再追问,也没戳破对方的慌乱,继续说:“检察院还说,下午三点前,你得去招待所跟他们对接后续的调查事宜。他们会跟你确认,接下来要不要继续查现在运销公司的账目,以及需要公司提供哪些资料,比如这两个月的采购合同、客户对账函,还有东立井那边的利润转账凭证。”
说到这里,覃允鹤特意加重了语气:“要是三点见不到人,他们就直接去运销公司,找现任经理和财务对接。办案的李科长还说了,他们是来办正事的,没工夫跟公司耗着,之前为了查我的账,已经耽误了其他矿区的案子,到时候查出来什么问题,可不会再给面子,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总经理的身体晃了晃,他赶紧用手撑着桌面,才勉强稳住,指尖在桌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又似乎想求覃允鹤帮忙说情,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几句没底气的话:“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准备……只是……只是现在运销公司的账有点乱,现任经理又是个新人,很多老账没交接清楚,能不能……能不能跟检察院通融一下,宽限几天?等我们把账目理清楚了再查?”
覃允鹤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这我做不了主,你得自己跟检察院说。毕竟,现在需要对接的是你,不是我。当初你们要查我的时候,可没说过宽限。”
说完这些,覃允鹤转身就走,连脚步都没停。他不想再跟这种只会耍手段、不顾公司死活的人多费口舌——想起上个月调查最紧的时候,煤场的老工人王师傅偷偷塞给他的冰西瓜,那西瓜用网袋装着,还带着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凉气,水珠顺着网袋往下滴,在他手背上留下凉凉的印子。王师傅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说:“覃科长,你别慌,我们天天在煤场看着呢,你做事踏实,从不会贪公家的一点煤,也从不会让职工吃亏,夏天给我们发降温费,冬天给煤场加取暖器,检察院肯定能查清楚!”
想起当时自己握着冰凉的西瓜,看着王师傅满是煤灰的手,指甲缝里都嵌着洗不掉的黑渍,心里又暖又酸;再看看眼前总经理慌乱躲闪的模样,只觉得多待一秒都恶心。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他正好碰到总经理的秘书,对方手里拿着一摞文件,看到他后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几分慌乱,然后赶紧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显然也知道这段时间的风波,不敢多跟他说话,怕被卷进去。
走廊里的光线比办公室亮了些,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墙上的挂钟上,玻璃表盘反射出淡淡的光。覃允鹤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憋了一个多月的浊气终于彻底散了。他抬头看了看挂钟,时针指向下午一点半,离三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接下来,该看总经理怎么跟检察院交代了。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对方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说不定还会耍新的花招,往后的日子,还得小心应对。
他走到楼梯口,正准备往下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办公室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总经理拿着手机,快步往走廊另一头的茶水间走,脚步又急又乱,嘴里还低声说着:“喂?是财务科吗?赶紧把这两个月的煤炭采购账整理一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数字对上,尤其是跟东立井那笔转账,必须找到对应的凭证……对,就是现在,马上!三点前必须弄好,不然检察院那边没法交代!”
覃允鹤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慌乱的背影消失在茶水间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场围绕着“账”的风波,还没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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