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允鹤起身往集体企业办公室所在的二楼走,刚踏出传达室,正午的太阳就晃得他眯起了眼。办公楼门口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烫,鞋底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灼热感,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委屈和压抑都烤化,又烫又暖。
地面上还留着去年冬天积雪融化后冻裂的痕迹,裂缝里积了些黑色的煤尘和干枯的梧桐叶,被夏日的阳光晒得干硬,走起来偶尔会硌到鞋底,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细小的叹息。
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晒得打蔫,深绿色的叶片边缘泛着一圈浅黄,像被火燎过似的,没了生气。只有凑得特别近,才能看到叶心藏着的一点新绿,嫩得能掐出水来,硬撑着维持着微弱的生机。
路过运销公司办公室门口时,覃允鹤特意加快了脚步,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往那边扫。
他能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一条窄窄的缝隙里能瞥见里面的办公桌,却没听到任何声音——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忙什么,也不知道桌上那张写着“紧急发往钢铁厂”的运输计划表有没有处理完,更不知道之前查账留下的文件是不是还堆在桌上。
但这些都已经成了与他无关的事,他只想赶紧走过这扇门,离运销科远远的。
可走到集体企业办公室楼下的楼梯口时,覃允鹤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楼外墙上贴着的“安全生产月”标语已经褪成了浅红色,边角卷了起来,像一张被人遗忘的旧纸片,在风里轻轻晃着。
他盯着那张标语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突然沉了一下——总经理这次在检察院那边没占到便宜,以对方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就算自己现在不在运销公司了,对方说不定也会借着“集体企业办公室协调各科室工作”的由头,把运销科的烂摊子往他这里推。
【真要那样,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覃允鹤暗自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藏好的凭证是底气,他更得随时留意动静,绝不能让自己再陷入泥潭。
覃允鹤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走上楼梯。
楼梯扶手被人摸得发亮,他的手指划过冰凉的金属表面,心里清楚得很:这场围绕着运销科的风波,恐怕只是暂时歇了下来,就像夏天的雷阵雨,看着停了,可乌云还没散,真正的麻烦,说不定还在后面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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