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抽打的陀螺，飞速旋转。129 汇演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与此同时，孙晴当初给我的那个“一个月之期”的考虑时间，也像沙漏里的沙，所剩无几。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焦灼。
这天下午，我刚从音乐教室排练完，满身臭汗地走出来，就在楼梯拐角被孙晴堵了个正着。她斜靠着墙，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眼神锐利地扫过我。
“小言，一个月可快到了。”她开门见山，语气没什么波澜，“那事儿，想清楚了没？初一的旗，你到底扛不扛？”
我停下脚步，擦了把额头的汗。音乐教室里残留的旋律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李小斌他们刚才兴奋讨论哪个小节还能更好的声音也还没散去。我看着孙晴，第一次没有闪躲她的目光，心里异常平静。
“晴姐，”我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练歌有点沙哑，但很清晰，“我暂时不想当。”
孙晴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我解释。
“如果，”我顿了顿，迎着她探究的眼神，补充道，“如果我想当的话，我会自己动手的。 不用谁推，也不用谁帮。”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是借口，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靠孙晴她们扶持上位，就算暂时压住了九龙，我也只是个傀儡。我要的，不是那种虚浮的“地位”。
孙晴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忽然嗤笑一声，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行啊，小子，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她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但最终，她还是摆了摆手：“行吧。 你自己有主意就好。不过记住，如果动手不了的话，你再来找我们，我们帮你。”
这话像是一道保险，也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我点了点头：“好的，干姐。”
孙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我长长舒了口气。这个选择，我做完了。路，我要自己蹚。
现在由于干姐也知道我要排练，所以说干姐也习以为常了。 她甚至偶尔路过音乐教室，会探头进来看一眼，脸上带着点看小孩玩闹似的表情。她还知道我要追女朋友，干姐也不会说我什么的。 她似乎默许了我暂时偏离“正道”，去折腾这些在她看来可能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种默许，反而让我更坚定了。我便就接着排练去了。
为了挤出更多时间，我第四节课基本不会上，跟老师打了个含糊的招呼（多半是曼姨的关系起了作用），就溜去音乐教室。中午饭时间我也不会在校门口混了，匆匆扒几口饭，就拉着李小斌他们继续磨合。
累吗？当然累。嗓子唱得快冒烟，胳膊因为打空气鼓点而发酸。但心里是满的。尤其是当我想到姐姐——因为我想给我姐挣个奖回去。
这个念头，不知何时成了我最大的动力。姐姐为我操了太多心，受了太多委屈。我想让她看到，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除了打架惹祸，也能站在台上，做点能让她脸上有光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校园奖项，我也想捧回去，放到她面前，告诉她：你看，你弟弟没那么糟。
这个目标，比当什么“初一扛把子”更真实，也更让我有劲头。
音乐教室里，夕阳透过积灰的窗户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王天宇还在插科打诨，李小斌的琴声依旧时准时不准，我的歌声也依旧带着街头混混的硬邦邦。但在这片混乱的、跑调的和声里，我好像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笨拙却坚定的方向。
温庭言，你选的这条路，或许艰难，或许会被很多人嘲笑。但至少，这一次，是你自己选的。为了姐姐，也为了心里那点未曾泯灭的、对“光”的渴望。129 的舞台，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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