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国教授带着一众大佬的造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波澜却在短暂的汹涌后,诡异地陷入了一种表面的沉寂。
开幕式后的首个公众开放日上午,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各个展位前都挤满了好奇的参观者。尤其是那些带着炫酷机器人、智能无人机、或者涉及AI、VR等热门概念的项目,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惊叹声、提问声不绝于耳。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枫他们的展位。
尽管有龙战国的“认证”,尽管展板上的数据惊世骇俗,尽管那“废弃塑料变碳纤维”的标题足够耸人听闻,但大多数匆匆走过的参观者,只是投来好奇的一瞥,在看到“南江三中”的校徽和展台后那三张明显稚气未脱的脸庞后,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脚步不停地走向了其他“看起来更靠谱”的展位。
“啧,用塑料瓶做碳纤维?这牛吹得有点大了吧?”
“高中生搞出来的?估计就是个理论模型,或者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样品挂个名。”
“是啊,真要是这么厉害,早就上新闻了,还能在这儿摆摊?”
“看看就行了,别当真。”
类似的低声议论,不时飘进三人的耳朵里。
王胖子一开始还干劲十足,拿着他的碳纤维扩音器卖力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见证奇迹的时刻!白色污染秒变黑色黄金!”可惜,应者寥寥,偶尔吸引来几个路人,一听是高中生项目,又看到旁边堆积如山的塑料瓶,脸上多半露出“小朋友想法不错,但现实很骨感”的宽容笑容,转了几圈就走了。
“靠!这帮人什么眼神?!”王胖子喊得口干舌燥,却收获了一堆“鼓励性”的注目礼,气得他直跳脚,“胖爷我难得这么真诚地吹牛…啊不是,是介绍!他们居然不信?”
苏小远倒是很平静,她扶了扶眼镜,一边整理着桌上纹丝未动的宣传资料,一边冷静分析:“正常现象。我们的项目挑战了常识,超出了绝大多数人对高中生能力的认知范畴。在没有权威背书或亲眼见证颠覆性事实前,怀疑是本能反应。”
林枫坐在展台后的椅子上,看着眼前川流不息却无人驻足的人潮,心态反而很平和。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普通大众和大部分非专业领域的师生,很难理解这项技术背后的分量,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经验判断。
“胖子,别喊了,省点力气。”林枫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金子总会发光,但一开始被当成石头也很正常。咱们就当……体验一下创业初期的冷遇了。”
“可是枫哥,这也太憋屈了!”王胖子一屁股坐下来,拿起那个碳纤维手机支架烦躁地把玩着,“你看赵峰那小子那边,虽然出了洋相,但仗着‘石墨烯’和‘传感器’这几个热门词,还是有不少人围着!真气人!”
林枫顺着王胖子的目光看去,果然,赵峰的展位虽然经历了昨天的风波,但凭借其光鲜的展板、精致的模型和听起来高大上的项目名称,依然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赵峰似乎也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了一些,正努力地向参观者解释着什么,只是眼神偶尔瞥向林枫这边时,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阴郁和一丝幸灾乐祸——显然,林枫这边的冷清场面,让他心里平衡了不少。
“让他得意去。”林枫不以为意,“靠噱头吸引来的关注,终究是空中楼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展位前依旧门可罗雀。甚至有一个带着小孩的母亲,指着他们堆积的塑料瓶对孩子说:“宝宝看,哥哥姐姐们在宣传环保呢,我们也要记得把瓶子扔到可回收垃圾桶哦!”
王胖子:“……” 他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被当成了环保宣传员。
就在王胖子快要无聊到用碳纤维丝编辫子的时候,一个穿着工装、手上还带着点油污的中年大叔在他们展位前停下了脚步。他看起来不像老师,也不像学生,更像某个工厂的技术员。
他没看那些花哨的展板,目光直接锁定在那些碳纤维样品上,尤其是那块复合板和那个自行车货架。
他看得很仔细,甚至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便携式放大镜,对着板材的断面和货架的修复接口研究了半天。
“小伙子,”大叔抬起头,看向林枫,眼神里带着浓厚的兴趣和一丝难以置信,“这东西……真是你们用塑料瓶做出来的?”
终于来了个识货的?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刚要开口吹嘘,却被林枫用眼神制止。
林枫站起身,走到大叔面前,态度诚恳:“是的,大叔。原料主要是废弃PET塑料瓶。”
“能让我上手掂掂吗?”大叔指着那块复合板。
“当然可以。”林枫将板材递给他。
大叔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关节在不同位置敲击,听着声音,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重量……对得上。这声音……这刚性……”他喃喃自语,又拿起那个自行车货架,仔细查看修复处的贴合度和纤维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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