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梧桐宽大的叶片边缘已染上焦黄,风一吹便簌簌地落,在校园小径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干脆的细响。
课间休息,教室里暖气开得足,混杂着几十号年轻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和活跃的精力,显得有些闷热躁动。
几个女生围在暖气片旁,脑袋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低的,像一群受了惊又忍不住好奇的麻雀。
“……真的!我发誓!”一个短发女生,叫林薇,是班上的“小灵通”,此刻正瞪大眼睛,绘声绘色地讲述,
“不是我,是我表哥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昨晚晚自习下课,绕近路从实验楼后面那排平房那边走,听见里面有声音!哧啦——哧啦——的,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水泥地上拖,还伴随着……呃,像是有人被捂住嘴哭的那种呜咽,断断续续的,吓死人了!”
“哇!你别说了!”她旁边的女生立刻抱住胳膊,搓了搓上面的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追问,“后来呢?他进去看了吗?”
“看他个大头鬼啊!他吓得原地愣了两秒,然后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回宿舍,据说脸都白了!”林薇对自己的故事效果很满意。
另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比较理性地分析:“可能是野猫打架吧?或者风吹动什么破烂门窗?实验楼后面堆了好多废旧桌椅和体育器材。”
“绝对不是!”林薇斩钉截铁,“还有呢!高二有人传,说前天晚上去老行政楼三楼送作业本,他们老师办公室还在那栋破楼里呢,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黑影‘嗖’一下闪进厕所了!他以为是哪个同学闹着玩,追过去看,厕所里隔间门都开着,根本没人!那层楼晚上就他一个班在上课!”
“嘶……会不会是看花眼了?”眼镜女生还在挣扎。
“一个人看花眼,难道好几个人都看花眼?现在好多人都说晚上尽量别单独去那几栋老楼附近。”林薇下了结论,脸上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与恐惧。
大多数男生听了嗤之以鼻,嘲笑着女生的胆小,宣称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或者干脆就是学习学傻了产生的幻觉。话题很快又转向了游戏和篮球。
但坐在窗边角落的顾溟,合上手中许久未翻页的物理练习册,目光投向窗外那栋灰扑扑的老行政楼楼顶。
鬼?他现在比谁都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潜藏着远比民间怪谈更具体、更冰冷诡异的“东西”。
他留了心。
接下来的几天,顾溟改变了放学后的路线。
不再直接回家,而是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看似随意地绕着实验楼后的小路、老行政楼侧面的自行车棚、以及连接几栋旧楼的那些光线昏暗的长廊慢慢踱步。
他走得很慢,像在思考难题,或者单纯累了放松。
实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调动起那依旧恢复得不算快的灵智,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细微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波动。
同时,他以最大限度的谨慎,将【渊瞳】的激活程度压制在最低极限,仅仅维持着一丝对异常能量的模糊感应,眼球深处的灼痛感被控制在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灵智的消耗也微乎其微。
几次下来,并非全无收获。
尤其是在黄昏时分,夕阳余晖被高楼吞没,校园陷入明暗交替的暧昧时刻,在人迹罕至的角落,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种极其淡薄、如同水中油污般难以化开、令人本能地感到生理性不适的能量残留。
它与之前感知到的裂隙能量、还有仓库里那只被束缚的“埃”级灾魇有相似之处,都带着那种冰冷的污秽感.
但似乎……更零碎,更飘忽,像是被强行撕扯后留下的碎片,并且隐隐夹杂着一点别的、难以言喻的……像是怨怼又像是纯粹空虚的冰冷气息。
这感觉时断时续,难以捉摸,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在流动的空气里,无法精确定位。
“顾溟!”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探查。汐月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脸颊因为小跑而泛着红晕,眼睛里却带着点未散的紧张,很自然地就走到他身边,挨得有些近,“你听说那个传闻了吗?就实验楼那边的?”
“嗯?什么传闻?”顾溟下意识地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平常,甚至带着点适当的茫然。
“就是……就是说晚上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哭,还有拖东西的声音!”汐月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不自觉地伸手拉住了他校服的袖口,微微晃了晃,“我昨天做值日,天都快黑了,和晓丽一起走的,路过那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拉着她跑过来的!吓死我了!”
她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映出他的样子,那里面纯粹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害怕,让顾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靠,甚至刻意带上一点轻松的调侃:“笨蛋,那都是自己吓自己,是野猫在抓破木板吧,或者就是风吹过那些破窗户的塑料布,声音有时候是挺怪的。没事的,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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