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迷雾泽的最后一步,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身后是终年不散的浓雾与致命的泥沼,身前则是略显荒凉却坚实开阔的戈壁滩。久违的阳光(虽已近黄昏)洒落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却也让人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疲惫与狼狈。
黑水城,就坐落在这片戈壁的边缘,背靠着一片光秃秃的岩石山峦。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镇子更为贴切。土黄色的夯土围墙饱经风沙,显得有些低矮破败。城门口有穿着破旧军服、抱着老套筒步枪的士兵无精打采地守着,对往来行人并不盘查,只是懒洋洋地收取着微薄的入城税。
岳凌渊四人缴纳了税钱,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走入城中。城内的景象比城外也好不了多少,街道是压实的土路,车马过后便扬起阵阵尘土。两旁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几间砖木结构的铺面,挂着褪色的招牌,经营着客栈、酒肆、杂货和铁匠铺等营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牲畜和廉价烟草的味道,往来行人大多面色黝黑,神情麻木或带着边民特有的彪悍。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栖凤村截然不同的世界,粗粝、混乱,却又充满了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九儿需要静养,我们也需要休整。”岳凌渊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或明或暗投来的视线。他们这一行四人,虽然衣衫破损,带着风尘与疲惫,但岳凌渊气质不凡,慕容晴清丽脱俗,司徒婉英姿飒爽,苏九儿即便虚弱也难掩妩媚,在这边陲小城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名为“悦来”的客栈(似乎天下的客栈都喜欢叫这个名字)。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将几乎走不动路的苏九儿安置在床上。慕容晴立刻再次为她诊脉,确认毒素已清,只是元气损耗过度,需要汤药和静养。
“我去抓药。”慕容晴写下药方,对岳凌渊道。她通晓药理,所需的药材虽不常见,但在这等靠近迷雾泽的城镇,药铺里应该能配齐。
“我陪你一起去。”司徒婉立刻说道。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她绝不放心让慕容晴独自行动。
岳凌渊点头:“有劳司徒了。我留在客栈照看九儿,顺便……研究一下这东西。”他拍了拍怀中的玉盒。玄水之魄虽然认主,但如何更好地运用、储存,乃至隐藏其气息,都需要进一步摸索。
慕容晴和司徒婉离开后,客栈房间里只剩下岳凌渊和昏睡中的苏九儿。他关上房门,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预警禁制,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盒。
打开盒盖,那团幽蓝的光魄静静悬浮,散发着清凉柔和的气息。岳凌渊尝试将一丝真气探入其中,立刻感受到了一片浩瀚而温顺的玄水之力。与之前对抗时的狂暴不同,此刻的玄水之魄仿佛是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如臂指使。
他心念微动,一缕精纯的玄水精气便被引导出来,环绕在他的指尖。这股力量至阴至寒,却又带着生生不息的滋养特性。他尝试将其导入自己之前与鬼蛟战斗时受损的经脉,那缕精气所过之处,原本还有些隐痛的经脉如同被清泉洗涤,传来一阵舒爽的凉意,修复的速度明显加快。
“果然妙用无穷……”岳凌渊心中暗喜。这玄水之魄不仅是克敌制胜的奇物,更是疗伤筑基的至宝。他回想起柳玄风关于“阴阳相济”的提醒,自己修炼的庚金剑气至刚至阳,如今有了这至阴至寒的玄水之魄,或许真能找到那条平衡之道?
就在他沉浸于探索玄水之魄奥妙时,窗外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
岳凌渊心中一动,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一队约莫十余匹的人马正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蹄声如雷,打破了小镇的宁静。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外罩皮质马甲,腰间挎着马刀,背上还背着步枪,一个个神情剽悍,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显然都是见过血的角色。
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壮汉,面容粗犷,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斜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他勒住马缰,目光如电般扫过街道,最终定格在岳凌渊所在的“悦来”客栈方向,嘴角似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是‘黑风马贼’的人!”楼下传来客栈掌柜压低声音、带着恐惧的惊呼,“他们怎么大白天的进城了?往常不都是在城外交易吗?”
“嘘!小声点!听说他们大当家‘黑阎罗’前些日子在迷雾泽那边吃了亏,折了几个好手,心情正不好呢,别触了霉头!”
岳凌渊闻言,眼神一凝。黑风马贼?迷雾泽吃亏?他立刻联想到之前被他们击退的鬼蛟,难道这些马贼的目标也是玄水之魄?或者,只是在沼泽中寻找别的什么东西时遭遇了不测?
那刀疤壮汉并未下马,只是对身边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名手下点了点头,目光隐晦地瞥了一眼悦来客栈,随即拨转马头,带着两人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似乎是去探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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