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风沁骨。
短暂的休整后,四人不敢久留,借着稀疏的星月微光,继续在崎岖的山林中跋涉。慕容晴灵力耗尽,虚弱不堪,大部分时间由司徒婉背负着。岳凌渊内伤未愈,每一步都牵动着受损的经络,额间冷汗涔涔,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紧跟步伐。苏九儿则成了队伍的眼睛和耳朵,她的江湖经验在此刻显得弥足珍贵,总能提前避开危险的兽径和可能存在的追踪痕迹。
一路无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一种劫后余生、却又前路未卜的沉重氛围笼罩着他们。
后半夜,一直沉默的慕容晴在司徒婉背上轻轻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停下……歇一刻吧。婉儿,你太累了。”
司徒婉确实快到极限了,背负一人长途跋涉,还要时刻保持警惕,即便她武艺高强,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她将慕容晴小心地安置在一棵大树下,自己靠着树干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岳凌渊立刻将水囊递过去,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和疲惫的眉眼,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感激。“司徒……”
司徒婉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干脆:“没事,快到了。”她不愿看他愧疚的眼神,那会让她的守护显得刻意。
苏九儿默默走到一旁,从贴身的小包里取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干粮,分给众人。“吃点东西,保持体力。”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岳凌渊接过干粮,却没有立刻吃,他看向慕容晴,她正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晴儿,感觉如何?”
慕容晴缓缓睁开眼,对他露出一抹宽慰的浅笑:“好多了,只是灵力恢复需要时间。凌渊,你的伤……”
“我无碍。”岳凌渊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不想让她担心。
苏九儿看着他们之间流淌的默契与关切,眼神微黯,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她转向岳凌渊,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岳三哥,那戊土‘钥匙’……你之后有何打算?”
这个问题,也引起了司徒婉和慕容晴的注意。历经生死夺回的“钥匙”,关乎重大。
岳凌渊从怀中取出那枚散发着柔和黄光的梭形物体,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温和的力量,神色凝重:“此物是解开封印的关键之一,必须带回村中,交由父亲和族老们定夺。只是……”他顿了顿,眉头紧锁,“我们此行,动静太大。‘影狐’势力已知晓我们的存在和目标,那女子逃脱,必会引来更猛烈的报复。我担心……会为村子带来灾祸。”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忧虑。追寻力量和解开封印本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但若因此将灾祸引回家园,那便是本末倒置。
司徒婉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冷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栖凤村传承千年,并非没有经历过风雨。况且,即便没有这‘钥匙’,那些魑魅魍魉,难道就会放过我们吗?”她的话语中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与果决。
慕容晴轻声附和:“婉儿说得对。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钥匙’回归,或许正是应对未来危机的转机。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苏九儿则道:“当务之急,是安全返回。我担心‘影狐’的人会在村子外围布下最后一道防线。”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众人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力气,便再次起身,向着那个熟悉而又令人心安的方向,做最后的冲刺。
越靠近栖凤村的范围,山林间的气息似乎都变得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草木清香,那是村周特定植被散发的气息,也混杂着村中特有阵法运转时产生的微弱灵气波动。对于岳凌渊他们而言,这是家的味道。
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时刻过去,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当翻过最后一道熟悉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下方,被群山环抱的谷地中,一片静谧的村庄在晨曦的微光中若隐若现。青瓦白墙,阡陌纵横,炊烟袅袅,与记忆中的景象一般无二。
栖凤村,就在眼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安心感瞬间攫住了四人的心脏。历经九死一生,他们终于回来了!
然而,这份激动很快就被一丝异样冲淡。
村口那棵作为标志的千年古榕树下,以及通往村子的几条小径入口处,巡逻的护卫队员数量明显增加了,而且他们不再是往常的松散站位,而是结成了简易的防御阵型,神情肃穆,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村里的警戒提升了。”司徒婉一眼就看出了不同,“看来,村里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是大哥的安排。”岳凌渊望着村口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岳镇寰正站在那里,与护卫队长低声交谈着什么,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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