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太叔秋瑾画着符箓,却听到一串铃声响起。
路央忙起身,放下手中活计。“有人上山来了?奴婢去看看。”
太叔秋瑾头都不曾抬,仿若未闻,路央也见怪不怪了,抬脚就出去了。
远远就瞧见温央后头,跟着一位年轻公子,当真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路央心下了然,只怕又是找大人寻人来了。
“北堂公子,大人最近几日太过劳累,不便引铃。”
北堂仲邯挑了挑眉,眼神满是促狭之意。
“是你家大人不想见我?还是你不想让我见你家大人?”
路央浅笑,“公子说笑了,奴婢怎能做大人的主。是大人前几日耗损心神过多,确实不太舒服。”
北堂仲邯眸色深深,看不清喜怒。
“罢了…那我今日便不见吧!但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脚都磨起泡了。今日怎么也得在你们山上住下了,你可不许再赶我了!”
路央心下有些后悔,这般难缠,只能请大人打发他了。
“虽然多有不便,不过住个一日无妨。温央,你带北堂公子去歇息吧!”
路央给了温央一个眼色,温央心领神会,便带着北堂仲邯去了最远的院子。
北堂仲邯打小就在人精里长大,自是看到两人的小动作,但并没有拆穿。
这点小伎俩,想跟小爷玩,还是太嫩了点。
次日,北堂仲邯踩着卯时的晨露闯进引魂殿时,太叔秋瑾正在给犀角梳喂朱砂。
听见脚步声和路央平日里的不同,秋瑾反手甩出犀角梳,梳齿险些戳穿他递来的油纸包。
“你们梦婆山待客之道挺别致。”男子笑嘻嘻地抖开包袱,蜜渍梅子的甜香瞬间盖过殿内沉水香味。
“上回见大人盯着梅核刻了看了半时辰,可是在雕骰子?”
秋瑾腕间银铃无风自动,三枚刻着“北堂”二字的骨钱从梁上坠落。
她拈起梅子端详片刻,忽然按在阵图“坎”位上:“梅核浸过黄泉水,阁下是来破阵还是拆家?”
“来续香火钱。”
北堂仲邯变戏法似的摸出把金箔纸元宝,“听闻你最近太过忙碌,这就赶来孝敬你。”
路央端着茶盘的手一抖,青瓷盏“哐当”砸在青铜地砖上。
秋瑾眸光微动,檐角镇魂铃突然齐响,震得北堂仲邯发冠歪斜。
男子却就势倚在供案边,玄色衣襟滑落半肩:“大人好狠的心,上回弄断在下的玉带钩还未赔呢。”
“西南角第七块砖。”秋瑾突然开口。
“什么?”
“你的玉带钩。”她指尖轻点,地砖应声翻开,露出半截刻着巫族图腾的钩头,“昨夜子时,你用它撬过我的窗。”
“咳咳……”
北堂仲邯心下大囧,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心中却什么都明白。
既没有其他姑娘家的害羞神情,也没有任何不悦。
面色坦荡,说话这般直白,好似在说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之事般。
…………
廊下风铃响到第九声时,北堂仲邯正试图用梅核贿赂小童。
缺门牙的小家伙刚接过零嘴,就被秋瑾拎着后颈扔进忘川:“梦婆山的规矩,偷吃外人东西要吞火炭。”
“好生霸道。”北堂仲邯晃着鎏金小壶,“那若是我这个外人,非要请你吃酒呢?”
壶嘴倾泻的竟是南项的风烛醉,秋瑾面色如常。
“酒?什么是酒?比茶水好喝吗?”
“那当……”
话还没说完,秋瑾甩出红绳缠住酒壶。绳尾金铃却被他拽住:“大人可知这铃上刻着什么?”
拇指抚过铃壁内侧的并蒂莲,“恰巧与我家传玉佩花纹...”
“刻的是噬魂咒。”秋瑾扯回红绳,“再碰一下,阁下这双手就该喂梦婆山奈何桥上的恶犬了。”
北堂仲邯低笑出声,忽然贴近她耳际:“大人耳后这颗朱砂痣,倒与我阿姐出嫁时点的妆红相似。”
话音刚落,秋瑾仍旧无波无澜。
“那不是朱砂痣,只是前几日的往生阵留下的血印未散而已。”
北堂仲邯笑了,这丫头还真是有趣得紧。
……
暮色漫过飞檐时,北堂仲邯正蹲在槐树下挖坑。
路央抱着符纸路过,见他往坑里埋梅核,忍不住提醒:“大人最讨厌别人动她院里的...”
“我这可不是随便挖坑,我是在种梅树啊。”男子抹了把脸上泥痕,“等来年结出果子,大人就能自己酿...”
“酿梅子?!”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北堂仲邯仰头看见秋瑾倚在窗边,夕阳给她苍白的脸镀上暖色。
“大人喜欢吃糖渍梅子吗?”
“喜欢。”
“那为何不种几棵梅子树?到时候做成糖渍梅子,用罐子密封好。”
“可我不会做…”
“你叫路央、温央她们做啊!”
秋瑾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央,这一刻,眼神中有了些许灵动。
“这时候都要入秋,怕是种不成。不如,买几棵树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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