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夜盯着、防着…竟还让他钻了空子，也上了战场…”
狼牙是三郎第一次立功捎回来的，信上得意洋洋说单枪匹马端了敌人哨塔。去年三国攻祁时，他已经是个千夫长。
“最后的消息是...他带百人死守南祁皇城门，再也没了消息。”秦婆婆的指甲抠进桌缝，“连...连尸首都没找全...”
秦婆婆身上悲寂之色如同火山爆发般迸发，整个人在剧烈的抖动着。
秋瑾突然伸手按住婆婆颤抖的手腕——脉象浮乱如麻，如风中残烛，分明是哀极攻心的死兆。
“那…婆婆想让我们做什么？”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半盲的老人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砖面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我知道您就是梦婆山的梦婆大人...我原本想要去趟梦婆山，求梦婆大人圆我一个夙愿的。如今…老天把您送到这里，也算让我少走很多路了。”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浑浊的眼中映着跳跃的烛火。
“我…我想看看他们…最后的样子…看看他们走之前…是否…也记挂着我…这么多年…我都有些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说到最后，老人再次泣不成声，佝偻的身躯像一片秋风中的枯叶般剧烈颤抖。
陆明萱也忍不住别过脸去，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秋瑾心口难受得紧，她知道老人一直跟着她们，应当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这个不过五十岁的妇人，却被命运折磨得犹如六旬老妪——丈夫战死沙场，三个儿子前赴后继地奔赴战场却无一生还。一次又一次的噩耗，让她在无尽的泪水中渐渐失去了光明。虽未完全失明，却也只能勉强分辨光影，再也看不清这个夺走她一切的世界。
她早已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唯一支撑她蹒跚前行的，就是想要再见亲人一面的执念。哪怕只是虚幻的魂魄，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秋瑾缓缓蹲下身，轻轻扶起老人冰冷的手：“好，我答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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