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渊凝视着手中震颤不休的罗盘，又闭目凝神，指尖飞速掐算，周身灵力与地脉煞气隐隐交锋。
天机所指，星象昭示，以及这磅礴却无源的煞气……种种迹象都明确指向此地——禹王台山，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养煞地无疑！
可为何……空无一物？
这反常的寂静，这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循的煞气，比张牙舞爪的尸煞更令人心悸。
它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座山峦，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此地诡异，不可大意。”
织渊声音低沉，打破死寂，“所有人，四人一队，以此处为中心，向外扇形搜索。注意任何人工痕迹、阵法符文、或者……不寻常的气息波动。记住，绝不可单独行动，保持队距，以哨声为号，遇险即刻撤回！”
“是！”
众人士气虽因环境压抑而有些低落，但令行禁止，迅速分成六支小队，如同利箭般射向不同的方向，身影很快没入浓稠的灰雾之中。
织渊留在原地，罗盘平放于掌心，灵识最大程度地铺开，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的煞气波动或者怨气扭曲。
他感觉脚下的山体仿佛在微微呼吸，那浓重的煞气随之起伏，如同活物。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灰雾似乎更浓了，光线愈发昏暗，已近黄昏。
突然，东北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响，随即戛然而止！
织渊心头一紧，猛地望向那个方向。
然而，除了翻滚的灰雾，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他尝试用暗哨联系那支小队，声音如同石沉大海。
紧接着，西北方、正北方……接二连三有哨声以类似的方式响起，又以同样的方式突兀中断。
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荡开，便被彻底吞噬。
织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握紧了罗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那几支小队消失的方向，煞气有过瞬间的剧烈波动，随即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光被灰雾彻底吞没，山林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唯有他们临时营地点燃的几支火把，在浓雾中挣扎着投射出微弱昏黄的光圈，如同茫茫黑海中孤零零的灯塔。
脚步声响起，一队人马踉跄着从东南方向的雾中冲出，正是之前派出的六支小队之一。
他们人人带伤，脸色惨白，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国……国师大人！”
队长喘息着，声音颤抖，“我们……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都回到原地！还……还有黑影闪过，王老六他……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进雾里，我们连声音都没听到！”
“其他队伍呢？”
织渊沉声问，心中已有了答案。
那队长茫然地摇头：“没……没看到，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织渊闭了闭眼，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带上山的人都是精锐，精通合击与探查，即便不敌，也不可能连求救信号都无法持续发出。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遭遇了远超理解的力量，或者说，这座山本身……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回来的这一队四人，其余五队，二十名好手，如同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他们……怕是回不来了。”
织渊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力量。
这不是猜测，而是基于对当前诡异形势的判断。
这座山，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养煞地，它本身就是西边幕后黑手经营已久的大本营！
一个巨大的、活着的陷阱！
“向山下发送信号，让他们留守山下，不必接应！”
“是。”
就在织渊因队员损失而心神激荡、全力感知山中奥秘的刹那，远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幻阵笼罩的洞口边缘，一道身影悄然伫立。
他一身紧束的黑衣，几乎与山壁的阴影融为一体。
月光无法穿透浓雾照亮他的面容，但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与挺拔的身姿，依稀可见其俊美。
他静静地“看”着山下那点微弱的火光，以及火光旁那个如临大敌的白衣国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那是一种将强者、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意。
看着他们如无头苍蝇般闯入自己精心布置的棋局，看着他们身边的棋子一枚枚被无声吃掉，看着他们因未知而恐惧，因同伴的消失而愤怒无力……这种感觉，远比直接杀戮更令人沉醉。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无声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沙哑。
织渊的每一步反应，甚至他此刻的震惊与愤怒，似乎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欣赏着猎物在陷阱中挣扎。
他的目光越过织渊，仿佛已经看到了京城在尸煞与内应的夹击下烽火连天的景象，看到了那金銮殿上龙椅易主的未来。
多么令人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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