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涧,名虽骇人,景却奇秀。
四周群山环抱,如同天然的屏障,将喧嚣隔绝在外。
时值初夏,山涧深处一汪幽潭,水色碧绿,深不见底。
因涧底阴寒,即便在夏日,潭面依旧缭绕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水汽,平添几分仙气与神秘。涧旁几株古松虬枝盘曲,姿态苍劲,若在此处抚琴对弈,观云听涛,倒真是一处绝佳的隐逸之所。
“主子,探子来报,梦婆一行人正往葬魂涧赶来,距此已不足半日路程。”
一名身着劲装、气息精悍的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涧边一座临时搭建的雅致凉亭外,躬身禀报。
亭中,一位白衣公子正背对着侍卫,临潭抚琴。
他身姿挺拔,白衣胜雪,与这山水墨色融为一体。琴音淙淙,如山间清泉流淌,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
然而,在这“葬魂”之地响起如此清越琴音,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琴声戛然而止。
“嗯,来得倒挺快。”
白衣公子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听不出喜怒。
他放下抚琴的手,转过身来。
阳光透过水汽,朦胧地映照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五官俊朗非凡,眉宇疏阔,一双眸子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与疏离。容貌之佳,堪称绝世。
他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向亭边,眺望着雾气氤氲的山涧,微风拂动他宽大的白衣袖袍,飘飘然竟有几分谪仙临世的风采。
“可惜了,”
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的惋惜。
“这么好的景色,日后怕是没空来赏了。”
那侍卫垂首立于一旁,心中却暗自嘀咕:主子还真是个怪人。
这葬魂涧,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阴森森的气息连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都觉得脊背发凉,偏偏公子这几日却执意要住在此处,还说什么风景独好。
“人都安排好了吗?”
白衣公子目光依旧停留在潭面水汽上,淡淡问道。
“回主子,均已就位。按您的吩咐,带了八具‘成品’,其中……包括‘血狼’。”
侍卫语气恭敬,提到“血狼”时,声音下意识地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弧度。
“血狼将军……呵,用来招待梦婆,也算不辱没她的身份了。记住,首要目标是困住她,若能生擒,自是最好。但若事不可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那位……可是再三叮嘱了,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是!”
侍卫凛然应命,悄然退下,去布置最后的杀局。
白衣公子独自立于亭中,山风吹拂,衣袂飘飘。
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何这般忌惮一个小女子……不,还有国师织渊!织渊是谛听的弟子,而他那个谛听舅舅手段了得!术法也极其高明,忌惮他倒也情有可原。
想来梦婆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吧。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又自嘲的抽了抽嘴角。
他的好表兄亲封他为西伯王……
他乃是原西宁国主——云歧休。
其母是东黎送去和亲的公主,其父是西宁先皇。
他体内流淌着两国皇族的血液,辈分上,算是周玄冕的表弟。
当年谛听尚不知周玄冕是自己骨肉时,为稳定局势,曾暗中扶植他登上西宁皇位,甚至一度流露出将来可能将统一后的江山传于他的意向。
也正因这层关系,东黎与西宁当年才能那般顺利地结盟。
而北祭,则早被谛听暗中掌控——北祭皇竟被换户籍,由白煦所把持。
许多事情超出他所思所想,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万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般荒谬的事情。
所以,在谛听统一四国的过程中,云歧休与他掌控的力量,在暗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当谛听最终选择将皇位传给周玄冕时,那份曾被许诺的“未来”,便成了扎在云歧休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隐忍多年,如今,便是他夺回他认为本该属于自己一切的时候!
从国君变成王爷,他只觉得屈辱无比。
半日后,山涧入口处,雾气似乎更浓了些。
秋瑾与陆明萱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葬魂涧。
刚踏入涧口,秋瑾便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并非单纯的阴煞之气,还有一种……精心布置的、引而不发的杀机!
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多种尸煞混合的腐朽味道,其中一股煞气尤为凶悍暴烈,如同沉睡的凶兽,让她脊背瞬间绷紧。
“小心,有埋伏。”
秋瑾低声警示,犀角梳已然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前方浓雾缓缓散开一道缝隙,露出了那座临潭而建的凉亭,以及亭中那个白衣如雪、负手而立的身影。
四目相对。
秋瑾的目光在云歧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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