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不可雕的碳基朽木!”
“……再吵我就把你核心扔进那堆废电池里泡着。”
“……你敢!……(能量波动明显弱了下去,带着一丝憋屈的滋滋声)”
往日的一幕幕,从林阳眼前掠过。
他伸手擦去车玻璃上的灰尘。
目光最终落在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门口,一块被油污浸透的垫子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自己筋疲力尽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半瓶冰水,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胸口的金属疙瘩)抱怨生活的艰难、收购价格的坑爹。
而回应他的,通常是星雅一段带着高傲的、对人类经济体系和社会结构充满鄙夷的“理性分析”,
最后往往以一句“所以,尽快收集更多高纯度金属才是最优解”结尾,噎得他无话可说。
那些争吵,那些互相嫌弃,那些深夜里一个喋喋不休分析金属特性、另一个累得只想睡觉的无奈……此刻,
都成了浸泡在铁锈味空气里的、带着奇异温度的碎片。
星雅没有实体,只有核心冰冷的触感和脑子里响起的、或蛮横或高傲或偶尔(极其罕见)带着一丝别扭关切的声音。
但现在,连那声音也彻底沉寂了。
只剩下他,披着人类的皮囊,站在他们曾经共同“奋斗”(或者说互相折磨)过的地方,胸口跳动着一颗冰冷而沉默的引擎。
这气息,这景象,这回忆,像无数根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他伪装的血肉之下,钩住了那深埋的、属于“林阳”的神经末梢。
莫名的酸楚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层核心维持的冰封平静。
他几乎是踉跄了一下,扶住货车冰冷的铁皮车门才站稳。
伪装皮肤下的金属骨骼发出无声的震颤。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污浊却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灼痛感的空气。
那里面仿佛还残留着星雅能量场逸散时带来的、极其微弱的、如同静电般的特殊气息。
再睁开时,幽蓝的瞳孔深处,冰封之下是翻涌的、几乎要决堤的暗流。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的腥甜(或许是错觉,或许是核心能量在伪装下的异常涌动),大步走向那间同样蒙尘的办公室。
拿起桌上那部久经风霜的老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触碰到他温热(伪装的)的指尖,开机。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他找到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漫长而单调的忙音。
嘟…嘟…嘟…
每一声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打在他被回忆撕开的伤口上。
终于,电话被粗鲁地接通。强子带着浓重睡意、剧烈喘息的粗嘎声音炸雷般响起:
“谁啊?!TM的……咳咳……大晚上的……呼哧……找死啊?!”
林阳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那熟悉的市井腔调,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再次试图撬开他勉力维持的冰壳。
他停顿了一秒,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金属质感:“强子,是我,林阳。”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咳嗽声停了,背景的嘈杂也停了。
只剩下粗重的、带着惊愕的喘息声。
“阳……阳哥?真是你?!你……你还活着呢?!前些天新闻你看没有?……月球那事儿……闹老大了!你看见没?
还有……(咳嗽)草!最近不太平……咳……你跑哪去了?!回收站那边还好吧?……”
“我没事。”林阳打断了他,声音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强子,听着,我有点急事,要出趟远门。很久。”
“远门?多久?去哪?阳哥你……”强子懵了。
“不知道多久。”林阳的声音斩钉截铁,“回收站,就先交给你了,帮我看着点。”
“啊?看着?阳哥,这……这摊子……我……我就是个臭收破烂的……”强子又急又慌。
“账目在左边抽屉第三个铁盒子里。钥匙在窗台花盆底下。”林阳语速很快,异常清晰,
“你看着就行,维持原样。该收的废铁照收,该卖的照卖。亏了赚了,都算你的。等我回来。”
“算……算我的?!”强子震惊,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阳哥……你……你这……到底出啥事了?是不是惹上……”
“别问。”林阳的声音陡然冷冽下去,冰刃般的质感刺出,“强子,当我是兄弟,就帮我这个忙。看好它。”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强子压抑的、带着困惑和一丝恐惧的粗重喘息声。过了好几秒,那粗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沉重的、认命的嘶哑:
“……行。阳哥……我……我强子应下了。你……你……得回来!这烂摊子……咳咳……老子可顶不了太久!”
“嗯。”林阳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保重。”
咔哒。电话挂断。忙音。
林阳放下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塑料外壳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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