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凯站在院外那扇早已褪尽漆色、木质斑驳的矮门前,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这座小院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被整个繁华的郑家遗忘,与主宅的雕梁画栋、灯火辉煌形成了刺眼的对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与枯草混合的萧瑟气息,偶尔传来几声秋虫的哀鸣,更添几分死寂。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郑凯的心头。他环顾四周,这低矮的院墙,这院角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甚至脚下这条被踩得光滑却无人打理的青石板路,都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打开他记忆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然而,那扇门却锈死了,任他如何努力,也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而破碎的片段——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曾来过这里,那时或许还有人声,或许还有温度。
“就是这里了。”随行的四公子在身后低声提醒。
郑凯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四公子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记忆的迷雾。他似乎要想起来了,这里住着一个人。一个他几年前费尽心思从外面找回来,为了安抚人心、彰显自己“仁厚”家风,而对全族上下宣称要“弥补多年亏欠,尽享父子天伦”的大儿子——就是忘记了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给他取的名字,叫啥呢?
无数个名字在郑凯的舌尖上滚过,却尝不出半分温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政治算计的金属味。他怎么会把他忘了?这个被他当作一枚棋子,一枚用来标榜自己宽宏大量、稳定家族内部舆论的棋子。他习惯了在宏大的棋局上运筹帷幄,习惯了将人视为可以随意摆布的资源,以至于真的都已经忘记,这枚棋子本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他强行安放在这冰冷角落的、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儿子。
此刻,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终于与郑凯的大儿子这个名字重叠在一起,但却让郑凯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熟悉感,究竟是源于久远的记忆,还是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某种他不愿面对的真相?
先前那股萦绕心头的熟悉感所带来的片刻恍惚,此刻已被滔天的怒火与惊惧彻底焚毁。郑凯的脑海中再无其他杂念,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他要立刻、马上冲进去,将那个胆敢在他眼皮底下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狂徒,撕成碎片。理智的缰绳已然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发狂的猛兽。他再无半分迟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拔高的身形与紧绷到极限的肌肉。他右脚向前猛地踏出一步,沉重的靴子踏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仿佛是为接下来的暴行敲响了战鼓。紧接着,他全身的力量都汇聚于右臂,那双曾在商场上签署无数重要契约、也曾果断下达过无数命令的手,此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武器。他猛地一把撞向那扇虚掩的院门,动作粗暴而决绝,仿佛推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隔开人间与地狱的最后一道屏障。
“吱呀——嘎——”
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在如此巨大的外力下,发出了垂死挣扎般的刺耳呻吟。这声音尖锐、悠长,充满了金属摩擦的沙哑与木质纤维撕裂的悲鸣,它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瞬间划破了院内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这声呻吟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宣告,将门外那个繁华世界的秩序与门内这个无声的屠宰场彻底割裂开来。它不仅惊飞了院角枯树上几只栖息的寒鸦,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郑凯的心上,让他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如同无形的巨拳,狠狠地砸在郑凯的脸上,让他几乎窒息。
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并非单一的铁锈气息,而是混杂着新鲜血液的甜腻、凝固血块后特有的阴冷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草药烧焦的苦涩。这三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法言喻的、足以摧毁嗅觉的恶臭。它不像气味,更像是一团粘稠的、带着剧毒的浓雾,又如同一只无形的、沾满污秽的巨拳,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砸在郑凯的脸上,直冲他的鼻腔与肺腑。他下意识地想要屏住呼吸,但那股气味仿佛无孔不入,瞬间便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几乎窒息,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来自地狱的画卷,在他面前轰然展开。
当郑凯强忍着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勉强稳住身形,将目光投向门内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眼前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这不再是人间,而是炼狱。一幅用鲜血、残肢与绝望绘就的、来自地狱的画卷,在他面前轰然展开,其惨烈程度,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边界。那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战栗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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