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蹲下身,伸出因为寒冷和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在冰冷的雪地和泥土中仔细地摸索着。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边缘扭曲的金属。他将其捡起,擦去上面的污渍,是半块被炸得严重变形、但依稀能看出是军用水壶弧度的碎片。
吴锋紧紧攥着这半块冰冷的金属碎片,那冰冷的触感仿佛顺着血管一路冻到了心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孙宇那张年轻的脸庞,看到了他最后义无反顾的身影……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迅速在极寒中冻结。他就这样蹲在弹坑边,良久,才将这半块承载着战友魂魄的水壶碎片,郑重地放入自己胸前最贴近心脏的口袋。
周锐强撑着身体,指挥着人员将重伤员迅速向后方转运。他看着担架上那些熟悉的面孔,有的永远陷入了沉睡,有的则在剧痛中无意识地呻吟。他的心如同被钝刀切割。他走到同样浑身是伤、靠着岩石喘息的赵铁钢身边,声音沙哑:“营长,初步统计……减员超过六成,阵亡……接近一半。吴锋他们排,算上重伤的,只剩……不到五个人了。”
赵铁钢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沉重的手臂,用力拍了拍周锐的肩膀。他的目光越过弥漫的硝烟,扫过这片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忠诚热血的阵地,最终,定格在了那面依旧在最高处迎风飘扬的、虽然布满弹孔硝烟、却依旧如同燃烧火焰般鲜艳的旗帜上。
活下来的人,还要带着逝者的遗志,继续守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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