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根细针,穿透了“飞鲨07”雷明那湿透的飞行服,狠狠扎进他的皮肤、肌肉,直至骨髓。他被巨大的惯性拖拽着,在墨绿色的、翻涌的海水中沉浮,每一次挣扎都将宝贵的体力消耗殆尽。咸涩的海水呛入他的口鼻,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肺部火辣辣地疼。
自动充气的救生背心将他勉强托在海面,但每一次海浪打来,都像是一记重拳,将他按入水下,考验着他憋气的极限。他拼命甩掉头盔——那玩意儿现在只是个沉重的累赘——视野被海水和汗水模糊,耳朵里只剩下海浪的咆哮和自己粗重而颤抖的喘息。
他环顾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海水,就是远方天际线上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战场——不断闪烁的爆炸光芒,以及如同萤火虫般穿梭、相互撕咬的战机轨迹。那里是他的战友们在浴血奋战,而他却在这里,无助地漂浮着。
“必须活下去……把情报带回去……”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他几乎要被冻僵的大脑中顽强地闪烁着。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救生包,里面除了基本求生装备,还有一个关键的数据记录卡,记录着他被击落前,座机传感器捕捉到的最后一批敌方电子信号特征。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吞噬着他的体温和意识。嘴唇因为脱水而干裂,四肢开始麻木、僵硬。他努力回忆着抗低温训练的要领,蜷缩身体,减少热量散失,但效果微乎其微。天空中不时有战机呼啸而过,他只能祈祷那是己方的“赤霄”或“獠牙”,而不是联邦的“大黄蜂”或“闪电”。
然而,厄运总是不期而至。
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不同于炎国战机的尖锐,更加沉闷。雷明的心猛地一沉,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海水模糊的视线,看到一架联邦的SH-60“海鹰”直升机,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低空掠过海面,朝着他这边飞来!
“该死!” 雷明暗骂一声,立刻深吸一口气,猛地向下潜水,试图利用浑浊的海水隐藏自己。
“哒哒哒哒——!”
就在他刚刚下潜的瞬间,密集的机枪子弹如同冰雹般扫落在他刚才漂浮的位置,在海面上激起一排排白色的水柱!对方发现他了!而且毫不留情地执行着战场清扫任务!
直升机在他头顶盘旋,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死神的眼睛,在海面上来回扫视。雷明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冰冷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双重挤压着他。他紧紧咬着牙,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等待下一次浮出水面的机会。
就在他几乎要窒息,准备不顾一切上浮换气时——
“咻——!”
一声截然不同的、尖锐的破空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海鹰”直升机飞行员惊恐的呼喊和引擎骤然改变的怪响!
雷明趁机猛地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带着硝烟味的空气,同时看到那架“海鹰”正拖着黑烟,狼狈地向远处逃窜,它的侧后方,一架涂着炎国海军灰蓝色涂装、造型矫健的直升机正如同守护神般疾驰而来!
直-20!“影隼”!
救援来了!
“这里是‘海龙三号’!发现落水飞行员!位置确认!准备索降救援!” 救援直升机飞行员沉稳的声音,通过救生衣上的无线电信标,传入了雷明的耳中,如同天籁。
希望瞬间点燃了雷明几乎冻僵的身体!
“海龙三号”顶着可能存在的残余威胁,灵巧地飞临雷明上空,强大的下洗气流在海面上刮出一个明显的水涡。舱门拉开,一名全副武装的空中救援员探出身子,放下救援吊索。
“飞行员!抓住套索!” 救援员通过扩音器大喊。
雷明用尽最后力气,伸出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臂,努力向那晃动的套索抓去。一次,两次……冰冷和麻木让他的动作变得笨拙而迟缓。
突然,远处天际,又一架联邦的F/A-18突破了纠缠,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救援行动,一个侧转,带着明显的敌意朝这边俯冲过来!
“敌机!右舷!高速接近!” 直升机后舱的警戒员发出了凄厉的警告!
“海龙三号”飞行员猛地一推操纵杆,直升机以一个惊险的侧倾机动,同时释放出大量的红外诱饵弹!
“嗖!嗖!” 两枚从F/A-18机翼下射出的“响尾蛇”格斗导弹,几乎是擦着直升机的尾梁飞过,被诱饵弹成功引偏,在远处炸开!
剧烈的机动让救援吊索疯狂摆动,雷明刚刚触碰到套索的手再次滑脱。
“快!没时间了!” 救援员焦急地大吼,他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舱外,冒着被甩出去的风险,努力稳定着吊索。
雷明看着那架完成攻击后正在拉起,很可能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的F/A-18,又看了一眼头顶那架为了救援他而身处险境的“海龙三号”,一股决绝涌上心头。他不能连累救援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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