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好从商店高高的窗户照进来,窗户是木框的,玻璃有点模糊,阳光透过玻璃,变成了淡淡的金色,落在酱油上,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像一块透明的宝石。男人站在柜台前,看着酱油一点点装满瓶子,脸上的匆忙少了点,多了点安心 —— 他是镇西头农机厂的会计,早上要给厂里的食堂打酱油,食堂大师傅等着用酱油炒菜,要是迟到了,全厂几十号人就没早饭吃,所以他心里一直急着。
一切本该像往常一样平稳。陈清清把装满酱油的瓶子递过去,手指刚碰到瓶子的边缘,男人就着急地伸手来接 ——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五十了,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可他的手指刚碰到瓶子,就因为太急,指尖一滑,没捏住。
“哐当!”
一声闷响在店里炸开。不是那种尖锐的脆响,因为瓶子里装着酱油,落地时带着点沉甸甸的钝感,却依旧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店里的安静。张奶奶手里的竹篮子晃了晃,粗瓷碗差点掉下来;王老师手里的粮票也抖了抖;年轻媳妇赶紧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孩子被响声惊到,小嘴撇了撇,差点哭出来。
酱油瓶掉在水磨石地面上,先是裂开一道缝,然后 “咔嗒” 一声碎成了好几块。深褐色的酱油像失控的墨汁,猛地泼溅开来,先是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然后顺着水磨石的纹路快速扩散,很快就洇开一大片不规则的污迹,黏糊糊的,看着格外显眼。几块玻璃碴子弹了出去,有一块刚好弹到陈清清的鞋边,她穿着双黑色的布鞋,鞋头是圆的,是路修源去年给她做的,鞋底纳了厚厚的千层底。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心里 “咯噔” 一下 —— 那是她的新鞋,还没穿满一个月。
但她没顾上看鞋,目光立刻落在了男人身上。男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双手在身前搓来搓去,嘴里不停地道歉:“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同志,我这…… 我这太着急了,您看这事闹的……” 他的声音都有点发颤,眼神里满是懊恼和尴尬,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酱油,手足无措。
陈清清心里也有点疼。那一斤酱油,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 —— 凭票供应,一张酱油票只能买一斤,而且酱油八分钱一斤,加上瓶子的钱,一毛钱就没了。一毛钱在当时能买两个馒头,或者一把青菜,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她想起自己下乡插队的时候,酱油有多珍贵,有时候炒菜只敢往锅里滴几滴,能让菜有点咸味就不错了,所以她完全能理解男人的懊恼。
但她看到男人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是立刻把心疼压了下去。这年头,物资紧缺,谁都不容易,谁也不是故意的。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没关系,同志,您别着急,没伤着手吧?”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扫过男人的手 —— 他的手上沾了点酱油,还有点红,像是被玻璃碴子划到了,她赶紧问:“您的手是不是划到了?快让我看看。”
男人赶紧把手背到身后,摇了摇头:“手没事,手没事,就是这…… 这酱油和瓶子,可怎么办啊?” 他看着地上的狼藉,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往下撇,像是快要哭了 —— 他这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七块五,要是赔这酱油和瓶子,又得省好几天的饭钱。
“人没事就好,瓶子碎了不打紧,我这就收拾。” 陈清清说着,就想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她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后腰 —— 那里有个旧伤,是下乡插队时落下的。那年冬天,她去河边挑水,路面结了冰,她不小心滑倒了,后腰磕在石头上,当时没条件好好养,后来就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或者累着了,都会隐隐作痛,弯腰时间长了,更是像有根细针在里面扎着,又酸又疼。眼前这一地的狼藉,要弯腰清理,对她来说确实是个负担。
她刚迈出一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是路修源。他刚才正在不远处的五金柜台整理新到的螺丝 —— 螺丝装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大大小小的,需要按型号分开,他手里还拿着个小镊子,指尖沾了点黑色的机油。听到 “哐当” 声时,他心里一紧,生怕是陈清清出事,立刻放下手里的镊子,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工装,是百货商店发的,上衣的口袋上还绣着个小小的 “修” 字,是陈清清用红线绣的,怕和别人的衣服弄混。工装的袖口挽到了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很明显,是常年干活练出来的。他的头发很短,是陈清清昨天给他剪的,用的是家里的旧剪刀,剪得不算特别齐,但很精神。他的眉宇间有着这个年代年轻人特有的沉稳,眼神很亮,一看就很有担当。
“清清,你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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