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高晟的队伍在那条由万千民心铺就的“星光石路”上缓缓南行,最终化作天际线上一抹模糊的烟尘时,远在明军大营最高处了望台上的朱棣,才缓缓收回了深邃的目光。
他身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身形如同山岳般稳固。方才那万民空巷、自发相送的宏大场面,如同最炽热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眼底,更印刻在他的心头。
营寨辕门之外,那震耳欲聋的“殿下千岁”、“恭送殿下”的呼喊声,仿佛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与风中猎猎作响的龙旗交织在一起。那条在晨光下闪烁着质朴光芒的石路,蜿蜒伸向远方,它不仅是一条路,更是一份无声却重逾千斤的答卷。
朱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紧抿的唇角线条,却比平日柔和了半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震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放心”的释然,以及一种更加坚定的决断。
“民心……这便是民心。”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千钧之力,“非以刀兵强取,非以威权压服,乃以仁政、以实利、以希望换取。”
他想起自己登基以来,北伐漠北,南平安南,修撰大典,疏通运河,哪一件不是旨在巩固国本、泽被苍生?然而,即便是他,这位以武功盖世、雄才大略着称的永乐大帝,也从未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在异族之地,收获如此纯粹、如此澎湃的民心所向。
他的这个幼子,用一场看似离经叛道的“草原承包”,用分发下去的牛羊铁器,用派来的医生教师,用一句“大明子民,不分内外”的承诺,做到了无数帝王将相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事情——化敌为民,收服其心。
朱棣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侍立的一众将领和文臣。他们许多人脸上犹自带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也被方才的景象深深冲击。
“都看到了?”朱棣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高台上的寂静。
众臣躬身:“臣等目睹,深感震撼!”
一位老成持重的文官颤声道:“陛下,晟王殿下此举……深得古人‘仁者无敌’之要义,民心如此,北疆可定百年矣!”
另一位将领也激动道:“万民自发铺路相送,古之名将亦罕见如此殊荣!殿下不仅武功卓着,更兼具如此仁德,实乃我大明之福,陛下之福!”
朱棣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需要臣子们过多的赞美,他心中自有衡量。眼前这一幕,彻底印证了他内心深处那个逐渐清晰的选择——没有错!
他挥了挥手:“今日之事,所见所闻,皆需谨记。北疆新政,乃国策之重,各部当竭力配合晟王留下之方略,不得有误。都退下吧,各司其职。”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诺,怀着激荡的心情,恭敬地退了下去。他们知道,经此一事,晟王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以及在大明朝堂乃至整个帝国的未来,已然不同。
高台上,很快便只剩下朱棣一人,以及侍立在远处角落里的几名贴身内侍。
朱棣独立风中,沉默了许久。他远眺着南方,那是大明京城的方向,也是他那个即将掀起更大风浪的儿子前往的方向。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幽深难测,仿佛在权衡着某种惊天动地的布局。
终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淡淡开口:“人都走了,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片刻,了望台阴影处,仿佛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着黑色僧袍、面容清癯的老者,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迈步而出。他步伐从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本该在南京鸡鸣寺闭关的姚广孝!
“阿弥陀佛。”姚广孝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走到朱棣身侧稍后的位置,与他一同望向南方,“陛下召老衲前来,可是心潮难平,欲寻人解惑?”
朱棣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淡:“解惑?朕心中已无疑惑。今日场景,你早已料到,不是吗?”
姚广孝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与一丝深藏的得意:“老衲只是依循人性、事理推断。晟王殿下行事,看似天马行空,不循常理,实则暗合天道人心。他予人以利,授人以望,守之以信,诺之以诚。草原牧民久受盘剥,忽得此仁政,如久旱逢甘霖,其感激涕零,自发拥戴,乃是必然。只是……其声势之浩大,民心之炽烈,确也稍稍超出了老衲的预料。”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此非权术可致,乃赤子真心换来的赤诚回应。”
“赤子真心?”朱棣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他那颗心里,装的东西可不少,胆子更是比天还大。”
姚广孝颔首:“正因其心有大志,胆魄过人,方能行此非常之事,收此非常之功。陛下,老衲多年前便曾言,晟王殿下乃潜龙在渊,非池中之物。如今,潜鳞已动,爪牙初露,其所思所想,所行所为,皆是为了这大明江山,为了陛下的永乐盛世,甚至……为了更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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