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顿的夜,雾气弥漫,带着泰晤士河特有的潮湿和这座古老城市沉淀数百年的复杂气息。墓园旁的阴风越发凄冷,越来越多的游魂被招魂幡的气息吸引而来。
这些游魂大多形态模糊,意识浑噩,穿着不同时代的衣物,有中世纪贫民打扮的,有维多利亚时期绅士淑女模样的,甚至还有二战时期士兵残魂。它们本能地畏惧着林阎手中那杆散发着幽暗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招魂幡,却又被其中蕴含的、对它们而言如同珍馐美味般的精纯阴气所诱惑,徘徊不敢上前。
“啧,质量参差不齐啊。”林阎扫了一眼,微微皱眉。这些游魂大多弱得可怜,一阵稍大点的风都能吹散它们的形体,用来吓唬吓唬普通人或许还行,但想对博物馆的警戒灵或者炼金傀儡造成实质干扰,恐怕很难。
他需要一些更“结实”点的。
撼魂铃轻轻一摇,发出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铃声。这铃声对生人影响不大,但对魂体而言,却不亚于惊雷炸响。
嗡!
围拢的游魂们一阵剧烈波动,不少弱小的直接被震得形体涣散,尖叫着逃回墓园深处。剩下的则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敢再有丝毫躁动。
林阎运转法力,灌注双目,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仔细甄别。终于,他在魂群后方发现了几个稍微凝实些的身影。
一个穿着破烂燕尾服、头戴高礼帽、手持文明杖的绅士鬼,虽然半透明,但五官依稀可见,眼神中残留着一丝生前的傲慢与精明。
一个穿着旧式女仆裙、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个虚幻鸡毛掸子的老婆婆鬼,魂体稳定,似乎对这片墓园很熟悉。
还有一个格外显眼——一个穿着厚重皮夹克、戴着护目镜、浑身沾满油污的…飞行员鬼?他的魂体带着一股灼热和金属的气息,似乎是因为坠机而亡,残魂执念不散。
“就你们三个了,过来。”林阎用招魂幡一指。
那三个游魂身不由己地飘上前来,恐惧中又带着一丝茫然。
“给你们一个机会,帮我做点事,事成之后,赐你们一缕精纯阴气,助你们稳固魂体,甚至有机会开启些许灵智,不必再浑浑噩噩飘荡。”林阎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滚,但若答应后又误了我的事…”他晃了晃撼魂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三个游魂互相“看”了看(它们其实没有实质的视觉),最终都选择了屈服。精纯阴气的诱惑太大了,那可能是它们飘荡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无法获得的“补品”。
“很好。”林阎点点头,分别向三魂打入一道微弱的符印,这能让他与它们建立短暂的精神联系,并进行简单的指令下达。
“你,”他指着绅士鬼,“去大婴博物馆附近,盯着所有进出的人,特别是那些身上有特殊能量波动的(我传你辨识方法),记住他们的特征和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你,”他指向老婆婆鬼,“你对这片地界熟,去摸清博物馆所有对外通风口、老旧下水道、甚至是废弃烟囱的具体位置和内部情况,越详细越好。”
“而你,”他最后看向飞行员鬼,“你的执念中有‘飞行’和‘机械’,我需要你尝试穿透(但不是硬闯)博物馆外围的非物理屏障,感知内部能量流动的强弱分布,特别是东方文物馆和金库方向。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三个临时工鬼魂接收了指令和简单的信息灌输,似懂非懂,但在符印的驱使和林阎的威压下,还是乖乖地化作三道淡淡的青烟,朝着不同方向飘去,迅速消失在伦顿的夜色中。
“临时工效率,希望能有点用。”林阎收起法器,拍了拍手,也悄然返回酒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林阎醒来后,第一时间通过精神链接感知了一下三个临时工的状态。
绅士鬼正瑟瑟发抖地缩在博物馆对面一家咖啡馆的招牌后面,它确实发现了几个能量异常的人,但描述得颠三倒四,什么“穿着黑袍子像乌鸦”、“身上有铁锈和血腥味”、“眼睛像猫一样会发光”…信息有用,但需要甄别。
老婆婆鬼效率不错,已经找到了三处可能利用的通风管道入口,并初步探明了一条似乎废弃已久的下水道路线,直通博物馆建筑群的地下深处。
飞行员鬼则汇报了一个重要信息:博物馆的能量场在夜间和白天差异巨大。白天的能量场(很可能是那些魔法结界)处于一种相对“休眠”的低功耗状态,主要集中在核心区域和金库。而到了夜间,能量场会全面激活,尤其是东方文物馆和几个重要通道,能量流动极其活跃且危险。
“白天相对薄弱…看来,最好的动手时机不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林阎摸着下巴,觉得这很有意思,也符合逻辑——博物馆白天游客如织,本身的人气就能冲淡很多阴性能量,守护力量自然会适当降低以避免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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