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接口道,言简意赅:“玄龄所言极是。太子献《四海图志》,此非寻常之举。其志恐不在小。”
他点到即止,但意思明确,李建成可能并非只想防守,而是在谋划更大的局。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阴柔的目光闪动:“更深图谋?他离朝六载,除了那本不知真伪深浅的《四海图志》,还能有何倚仗?东宫属官凋零,军中更无根基。与裴寂结盟,不过是无奈之举,饮鸩止渴罢了。裴寂那老狐狸,无利不起早,太子又能许他什么?不过是空头承诺。此盟看似牢固,实则脆弱。”
他顿了顿,看向李世民,语气转为凝重:“吾所虑者,非是太子与裴寂之盟本身,而是陛下之心……陛下对太子,终究存有父子之情,对裴寂,更是念及旧功。他们若联手在陛下面前固守‘嫡长’‘稳定’之说,天长日久,恐对殿下不利。”
他担心的,是政治上的软刀子,是李渊态度的微妙变化。
李世民一直静听众人议论,此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哥之心,或许比诸位所想,要复杂些。”
今日能在场的,都是他李世民所能信任倚重之人,所以自然不会对他们有所隐瞒。
他将昨日在东宫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众人,无论是那可以改变突厥战局的《漠北水文草场略图》,还是那李建成所赠的铁牌信物,太子对突厥战事的态度,甚至就连他与李元吉在李建成的开导之下破冰,乃至后来兄弟三人同李渊的玩乐,以至于他对四海商会的猜测,桩桩件件尽数讲出。
李世民将这匪夷所思的昨日经历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组合成了一段让在座所有精英谋臣猛将都难以理解的诡异篇章。
厅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在激烈讨论太子与裴寂联盟、分析朝堂局势的众人,此刻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房玄龄惯常深邃的目光此刻有些发直,杜如晦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长孙无忌脸上的阴柔算计彻底被巨大的错愕取代,就连一脸凶悍的侯君集,也瞪大了眼睛,那张阴鸷的脸此刻写满了“懵”字。
啥?!
这是啥?!
太子这他娘是几个意思?!
这几乎是所有人内心同时爆发的、无声的咆哮。
信息太过矛盾,太过离奇,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太子李建成的所有认知和预判!
赠图?
还是能改变突厥战局的绝密舆图?这简直是资敌……不!
资“兄弟”?
他难道不知道殿下的军功越盛,对他太子之位的威胁就越大吗?
赠铁牌信物?
这近乎是示弱和讨好的举动,哪里像是一个为了地位稳固要对天策府严防死守的太子能做出来的?
调解齐王与殿下的关系?
还成功了?
甚至兄弟三人加上陛下其乐融融?
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觉得诡异至极!
还有那深不可测、富可敌国的四海商会可能是太子产业的猜测……
这一切的一切,桩桩件件,和他们之前分析的“太子结盟裴寂、意在固守东宫、对抗天策府”的结论,根本就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
所有事情都透露着一种病态般的诡异!
“殿……殿下……”
侯君集最先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磕巴:“这……这会不会是太子的……诡计?示敌以弱?麻痹我等?”
他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权谋逻辑去解释,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苍白无力。什么样的诡计需要付出《漠北水文草场略图》这种级别的代价?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若此为诡计,那太子所图……恐怕远超我等想象。但……代价未免太大,逻辑上也难以自洽。他若真有四海商会这般财力物力,又有能绘制此等舆图的人才,何须对裴寂那般屈尊降贵?他完全有更多的底牌可打。”
杜如晦眉头紧锁,缓缓道:“除非……太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与我等争一时之长短,或者说,不是以我们想象的方式在争。”
长孙无忌眼神闪烁不定,阴柔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示好、赠图、调解兄弟关系、展露潜在实力……他这分明是在……重塑形象?或者说,是在向殿下,乃至向陛下,传递某种信号?”
他看向李世民:“二郎,太子与你交谈时,可曾表露过……对储位,乃至对皇位的……某种……超然的态度?”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所有人都屏息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目光扫过众人脸上那混杂着震惊、困惑、警惕的神情,缓缓点头:“大哥言谈之间,确实……少了几分对储位的执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洒脱,甚至……”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甚至有一种仿佛置身事外,却又洞悉一切的旁观之感。他直言不讳谈及我与元吉的矛盾,点明利害,其眼光之毒辣,言辞之恳切,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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