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风时,小白蹲在花坛边舔爪子。
我扔了块馒头过去,它却用脑袋蹭我的裤脚。
老皮从我的袖管里探出头,冲它吱了声,小白歪了歪耳朵,尾巴尖扫过我的脚背——像在说“今晚我帮你看着”。
月亮爬上山尖时,我数着走廊的脚步声。
杨兰的高跟鞋是“哒、哒”,护工老李的胶鞋是“吱、吱”,老秦的皮靴是“咚、咚”。
现在是八点二十,老李刚去取药,杨兰在护士站填报表,老秦的巡逻路线应该走到西楼了。
我摸了摸内衣夹层,纸页还在。
枕头下的牙膏盒里,纽扣、带血纱布、还有半片从冰棺上刮下来的霜——都在。
窗外的风裹着野山的雾吹进来,我听见老皮在我耳边说:“今晚的月亮,比昨天圆。”
走廊传来老李的胶鞋声,“吱——”他停在护士站门口,和杨兰说话:“303床那小子今天挺安静。”杨兰笑:“安静才可怕,指不定又在撕床单。”
我低头扯了扯床单,故意让边角垂下来。
等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我摸黑把纸页重新塞好,手指碰到内衣夹层里的钢笔——是今天放风时在花坛捡的,笔帽上刻着“青山生物科技”。
夜越来越深了。
我盯着墙上的挂钟,分针指向九,秒针“滴答”“滴答”,像敲在我神经上的鼓点。
老皮趴在我肩头,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
小白的影子从窗外掠过,在墙上投下一道白痕——是信号。
我深吸一口气,把床单撕成的布条缠在腰间。
窗外的雾更浓了,野山方向又传来那声钟鸣似的嗡响,比昨晚更清晰。
这次我没捂耳朵,反而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雾气里晃动的树影——它们的轮廓变得模糊,像被谁用手揉过。
“该出发了。”我对着月光轻声说,手指抠住窗沿。
风掀起我的衣角,露出内衣上的血渍——那是妹妹的,在她出事那天溅上的,洗不掉。
现在它和纸页、纽扣、钢笔一起,贴着我的心脏。
走廊的感应灯突然闪了闪,我赶紧缩回手。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杨兰来查房了。
她的白大褂扫过门缝时,我已经躺回床上,闭着眼睛数天花板的霉斑。
她的手电筒光扫过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开了。
“303,睡了?”她问。
我没动,假装打鼾。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我睁开眼,月光正照在床头的牙膏盒上。
里面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堆等着点燃的火引子。
今晚,等月亮再往南偏十五度,等老秦的巡逻车开过后门,等小白在围墙根学三声猫叫——
我就要带着这些引子,去点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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