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的声音像根冰针刺进耳朵。
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这只活了快十年的灰鼠极少露出这种破了沉稳的急色——它此刻正扒着窗台,尾巴绷成根小木棍,胡须都在发颤。
第二声铃响擦着窗棂钻进来,比第一声更黏腻,像有人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铜器内壁。
我闻到股腐木混着香火的怪味,顺着门缝爬进来,熏得人鼻腔发疼。
白芷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块浸在井里的石头:“是玄冥宗的锁魂铃,他们……”
“轰!”
窗纸碎成雪片。
黑影破窗的瞬间,我看清那是个穿墨色道袍的男人,发间插着根白骨簪,眼尾纹着条青黑蛇形。
他手里的骨杖缠着暗红符线,每根符线都渗着血珠,滴落时在青砖上腐蚀出滋滋响的小洞。
“你就是那个听兽语的小子?”他开口时,我后槽牙都跟着震,声音里裹着细碎的铃铛声,像有人在脑仁里摇骰子。
我本能去摸怀里的地图碎片,指尖刚碰到油皮纸,骨杖突然轻颤。
七道泛着幽蓝的符线“咻”地窜出来,缠上我手腕、脚踝,甚至咽喉。
符线触肤的瞬间,我像被扔进冰窖,灵识刚运转半圈就被冻成冰渣——这他娘的不是普通符咒,是专门锁灵识的!
“交出来。”他踩着碎窗棂走进来,道袍下摆沾着夜露,“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喉间的符线猛地收紧。
我呛咳着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石碑上,碑文突然发烫,烫得我脊背生疼。
火尾狐的低啸从脚边炸开,它皮毛腾起橘色雾气,我眼前突然多出三个夜无尘的影子——这是它最擅长的迷幻术,上次对付偷药的野猫时用过。
“雕虫小技。”夜无尘抬手一挥,骨杖扫过空气,符线瞬间绷直。
我手腕上的符线勒进肉里,血腥味涌进嘴里。
惊云的雷纹“轰”地亮起,它前爪拍地,蓝紫色电弧顺着符线窜过去——那是雷兽血脉对阴邪之物的本能排斥!
“咔!”
缠在我左腿的符线炸成火星。
我借着这股力道就地翻滚,撞翻了供桌。
青铜灯盏砸在地上,油泼出来,火苗蹭地窜高,映得夜无尘的脸忽明忽暗。
他瞳孔缩成针尖,盯着我怀里鼓起的油皮纸:“原来还藏着……”
“去!”我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惊云额间。
这是上次在野人山学的灵识共鸣术,用精血引动兽类血脉。
惊云的低吼变了调,像有成年雷虎的魂魄钻进它身体,脊背的毛根根竖起,每根毛尖都跳着小闪电。
电弧形成的冲击波扫过全屋。
剩下的符线“噼啪”炸成黑灰,我脖子一松,猛地吸进口气。
夜无尘退了两步,道袍下摆被烧出个洞,他盯着掌心焦黑的符灰,嘴角扯出个冷笑:“有点意思。”
他转动骨杖,嘴里念起晦涩的咒语。
我后颈的汗毛再次倒竖——这他娘的是召唤术!
果然,地面裂开三道缝,三具枯瘦的傀儡从土里爬出来,皮肤像陈年旧纸,指甲长过指节,关节处卡着锈迹斑斑的铜钉。
“撕了他。”夜无尘甩动骨杖,符线缠上傀儡的脖颈。
我抄起供桌下的断香烛,冲惊云喊:“咬左边那个!”惊云喉咙里滚出闷雷,扑向最左边的傀儡,雷光裹着利齿咬碎它的肩膀。
火尾狐则窜上房梁,橘色雾气凝成利爪,抓向中间那具傀儡的眼睛——那是这类邪物最脆弱的地方。
右边的傀儡冲我扑来,我侧身避开,断香烛戳进它心口。
腐肉的臭味熏得我睁不开眼,它却像没感觉似的,反手掐住我手腕。
我疼得倒抽冷气,突然听见老皮在房梁上尖叫:“后面的窗!野猪群!”
对了!
今早我用灵识和山脚下的野猪群说过话,让它们帮忙守着白芷的药庐。
我咬着牙调动灵识,冲窗外喊:“撞门!”
木门被撞得四分五裂。
七八头野猪挤进来,獠牙乱拱,撞翻了傀儡,也撞得夜无尘踉跄。
我趁机扑向他脚边的骨杖,抬脚踢向他手腕——这招是以前看我爸和收保护费的混混打架学的,专踢腕骨。
“咔嚓!”
骨杖飞出去,撞在石碑上。
夜无尘脸色煞白,刚要去捡,惊云的雷光已经劈在他后心。
他闷哼一声栽倒,道袍前襟渗出血,染红了胸口的玄冥宗徽章。
“你以为赢了?”他趴在地上,抬头时嘴角淌血,“玄冥十二使,我排第七。等我师兄们到了……”
我蹲下来,扯下他腰间的玉牌。
青白玉上刻着“玄冥七使”四个阴文,触手生寒。
老皮从房梁跳下来,爪子扒拉玉牌:“十二使是宗里最狠的,每个都有本命傀儡……”
“闭嘴。”我把玉牌塞进怀里,手指摸到地图碎片,“我知道。”
夜无尘突然笑了,笑声里又裹着锁魂铃的响动:“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躲?那地图上的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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