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进了一团黏腻的黑暗里。
喉咙像被浸在血水里,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铁锈味。
等视野重新清晰时,我正跪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远处有座血色祭坛,石头缝里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台阶蜿蜒成河——那是血,凝固的、半凝固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血。
祭坛中央站着个黑袍男人,他背对着我,但手里那枚青铜徽记我再熟悉不过。二字刻在徽记中心,是父亲当年开杂货铺时挂在柜台后的镇店之物。
我曾偷偷摸过那枚铜片,边缘被摸得发亮,可此刻它正滴着血,每一滴都在地上烧出焦黑的洞。
哥......
我猛地转头。
小棠跪在祭坛最底层台阶上。
她才十六岁,本该扎着马尾辫,此刻却披头散发,白裙子浸透了血。
她膝盖下的石头缝里,露出半截母亲的金耳环——那是她结婚时外婆给的,我上大学那年她还戴着它给我塞零花钱。
你答应过我......小棠抬头,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说要带我们去海边看日出,说等我高考完就买新手机......她伸出手,指尖在发抖,他们说用你的命换爸爸的命,我求他们,我说我听话,我去当人质......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碎片混着灵识里的刺痛涌上来——那天暴雨,我蹲在巷口躲雨,听见父亲喊小丰快跑,然后是母亲的尖叫,小棠的哭嚎。
我以为是黑帮寻仇,可现在祭坛上的阵纹,和父亲藏在阁楼木箱底的《山泽精怪录》里画的血契阵,一模一样。
陈墨寒的好儿子。黑袍男人终于转过脸。
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眼睛处镂空,露出里面翻涌的黑雾,你以为那晚是意外?
你爹当年偷了玄冥宗的《心脉引灵诀》,带着半本残卷跑了。
他以为隐姓埋名当小商贩就能躲过去?他举起徽记,这东西沾了陈家人的血,才能引动心脉种。
你娘的命,你妹的命,都是给这阵法喂的引子。
我想冲过去,可双腿像灌了铅。
灵识里的灵气突然变成滚烫的铁水,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小棠的眼泪滴在地上,溅起的血珠里映出父亲的脸——他穿着道袍,胸口插着把剑,血滴在祭坛上,每一滴都让阵纹亮一分。
你答应过我......不要伤害他们......小棠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父亲最后那声闷吼,小丰!
跑!又变成母亲被捂住嘴前的呜咽,阿丰,活着......
我的灵识开始撕裂。
有什么东西在脑仁里抓挠,像是要把我对家人的记忆全掏出来当燃料。
祭坛上的阵纹亮得刺眼,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扯成丝线,缠在徽记上——那是心脉种,他们要的是陈家人世代相传的灵脉。
陈丰!
这声喊像根冰锥扎进灵识。
我恍惚看见阿影的脸,她的指尖泛着青白,正按在我额头上。
现实与幻境开始重叠,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安宁医院的走廊总飘着这味),又被血锈味呛得咳嗽。
老皮的爪子在抓我的手腕,很轻,像在敲摩斯密码——那是我们约好的信号。
心灵屏障!阿影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狠劲,我看见她身后浮起半透明的蓝色光罩,正和祭坛上的红光较劲。
惊云趴在她脚边,尾巴尖的雷光炸响,每道电弧都精准劈在幻境边缘的黑雾上,像在拆一堵墙。
可幻境里的黑袍男人笑了。晚了。他举起徽记,祭坛突然升起无数血手,缠住小棠的脚踝往地下拖。
她的指甲在石头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哭喊声刺穿我的耳膜:哥!
救我!
我喉咙发腥,尝到血味。
灵识里的撕裂感变成灼烧,像是有人拿火钳在搅我的脑子。
阿影的屏障出现裂痕,老皮的爪子在我腕上抓出红印,可我还是够不着小棠——她的手离我只有十厘米,却像隔着整个深渊。
醒过来!
这声喊清冽如泉。
我猛地抬头,看见白芷站在幻境边缘。
她穿着月白道袍,发间插着根青玉簪,灵识化成的光带像银河般倾泻,精准缠上我混乱的灵脉。
那光带带着松针的苦香(和我第一次引气时闻到的灵气味一样),顺着我的眉心钻进来,把滚烫的灵气一截截冷却。
小棠已经走了。白芷的声音像重锤敲在灵识上,你现在看到的,是阵法用你的记忆捏的幻影。她指尖轻点,幻境里的小棠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真正的她,在最后一刻把你推进了下水道。
我浑身一震。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暴雨夜的下水道口,小棠的手扒着铁栅栏,指甲缝里全是血。
她喊哥你先跑,然后是重物砸在她背上的闷响。
我当时以为是砖块,现在才看清,是把带血的刀。
灵识里的灼烧感突然消失。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地断开,幻境里的血色开始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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