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躺在一张类似的干草铺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皮,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呼吸平稳悠长,显然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一个穿着朴素、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旁边,用湿布轻轻擦拭她的额头。
“她怎么样?”陆锋低声问。
妇女抬起头,看到陆锋,露出一个温和却难掩疲惫的笑容:“醒了就好。这姑娘身子亏空得厉害,又受了惊吓,一直昏睡。刚才喂了点米汤,好歹咽下去了。老默叔说能睡是福,慢慢将养着,能缓过来。”
陆锋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林舒冰凉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林舒的眉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醒来。看着她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陆锋心中一阵刺痛。她到底在“摇篮”里经历了什么?
他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食物的香气。一个半大的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糊状的粥和一块黑乎乎的、像是某种根茎烤制的饼走了进来,怯生生地放在陆锋旁边的小木桌上。
“吃……吃饭。”少年声音细小,不敢看陆锋的眼睛,放下东西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粥是用某种不知名的谷物和干肉末熬成的,味道寡淡,却热气腾腾,对于饥肠辘辘的陆锋来说,已是无上美味。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一股暖流注入四肢百骸,力气恢复了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陆锋在哨站里安静地休养。老默没有再出现,只有那个叫“阿土”的少年定时送来食物和清水。陆锋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间土屋附近,但他能透过狭小的窗户,观察这个小小的前哨站。
哨站建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丘上,用石块和泥土垒砌了简易的围墙,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站内有七八间类似的土屋,住着大约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眼神却有一种在废土上挣扎求生的人特有的警惕和坚韧。他们很少交谈,各自沉默地忙碌着——修补围墙、擦拭简陋的武器(多是自制的长矛和弓箭,只有少数几把老旧的步枪)、晾晒采集来的野菜和根茎。整个哨站弥漫着一种压抑却顽强的生存气息。
第三天傍晚,陆锋的体力恢复了大半,左臂虽然还不能用力,但已无大碍。他正尝试在屋外慢慢活动筋骨,老默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能走动了?”老默打量了他一眼,“跟我来。有点事问你。”
陆锋心中一凛,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他默默跟上老默,走向哨站中央最大的一间土屋,那里似乎是议事的地方。
屋里点着油灯,光线昏暗。除了老默,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抱臂靠在墙边,眼神凶狠地打量着陆锋;另一个则是个戴着破旧眼镜、显得较为斯文的中年人,正就着灯光擦拭一副老花镜。
“这是疤脸,哨站的护卫队长。这是老陈,我们这儿的‘先生’,认得几个字。”老默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示意陆锋坐下,自己则坐在主位的木墩上,浑浊的眼睛直视着陆锋,“说说吧,你们从‘摇篮’出来,除了逃命,还知道些什么?‘基石’在那鬼地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还有,东边现在是什么光景?”
陆锋深吸一口气,知道隐瞒无用,反而可能引来猜忌。他斟酌着语句,将从“曙光”基地逃亡开始,到遭遇“灰狼”、被“夜鹰”所救、潜入“摇篮”、发现林舒、最后乘坐逃生舱坠毁于此的经历,选择性地、删减了部分细节(比如“夜鹰”的真实身份和“鹰巢”的存在)讲述了一遍。重点描述了“摇篮”内恐怖的人体实验、失控的变异体(G系列)以及“基石”试图制造“新人类载体”的疯狂计划。
当他讲到“夜鹰”为了掩护他们启动逃生舱而可能葬身火海时,声音不禁有些哽咽。疤脸冷哼一声,似乎不以为然,老陈则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老默始终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坠毁后,就一路向西逃,直到被你们所救。”陆锋说完,感觉口干舌燥。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新人类载体’……活体方舟……”老陈喃喃自语,脸色发白,“‘基石’……这是要彻底抛弃我们这些‘旧人类’啊……”
“哼,狗屁方舟!就是一群疯子拿人命做玩意!”疤脸啐了一口,眼神凶狠,“早知道‘基石’没憋好屁!当年大灾变,要不是他们见死不救,封锁物资,我爹娘也不会……”
老默抬手制止了疤脸的愤慨,目光依旧锁定陆锋:“你说你们是从东边‘曙光’基地逃出来的?‘曙光’现在怎么样了?”
陆锋心中一沉,摇了摇头:“我们离开时,‘曙光’已经被‘基石’渗透控制了,表面是幸存者基地,暗地里也在进行筛选。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老默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又一个……‘守夜人’的前身,就是几个从类似基地逃出来的老兵建立的。这世道,能信的,只有自己手里的家伙和身边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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